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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听见,我晚上会来的……别伤心了。”季萄月轻声哄着她,左手接过店员递给他的一捧鲜花,手指摁在花瓣上,抚薄了水珠。
  女孩啜泣着,不知为何,电话里总是传来信号不太好的杂音,似沙砾间的相互打磨。
  电话那头没声了。
  他一路顺着暗光走向拐角,两指间夹着一片电话卡,小卡从中部裂开。
  他低垂着头,指腹被硌出淡淡红痕,碎发盖住了眼睛,侧脸轮廓给人一种阴郁之感。
  被监听了。
  他的手指从她发间穿过,柔软的指腹偶尔会蹭到她的脸颊。
  他们的离得很近,瞳孔纯粹得只能装下对方,他们的唇短暂相贴,女生的睫毛有些紧张地扑闪。
  脸前淡淡的体温抽离了,他站起身,梳齿从头顶的发轻啮到发尾。
  她避着阳光,白皙的小脸藏在乌黑的秀发后,美丽得有些脆弱。
  他的手指在她的头发上有轻微的动作,手指牵动发丝,酥麻的感觉会从发丝蔓延到头皮。
  他温柔的气息仿佛包裹了整个的她。
  他灵巧的手编织出了一股股、麦穗般的细辫,没了耳发遮光,女孩姣好的容颜更添几分神采。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 i z ai7. c om
  她侧脸看向他,他腕骨上的水蓝色手链仍在,因为给她编发的动作,手链有轻微的移位,露出原位上因长时间佩戴被勒出的红痕。
  “今晚你可以留在这陪陪我吗?”
  “嗯。”
  季萄月在她睡熟后,打开了她的手机。
  她手机好像被格式化过,什么也没有,只有相册和他的一张合照。
  这几日频繁的监听,偏偏都是和她通电时候,许婧冶哭声沉寂的时候,电话那头急促的呼吸声就会显得很清晰。
  他心里有些烦躁,莫名不安的情绪蚕食了他。一种极不详的征兆。
  这几天总有灼热的视线跟随着他。
  还有门前多出的礼品盒。
  被打印的日期和莫名其妙的语句。
  不像是狂热的表白。
  更像是有备而来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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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峪,我想喝水。”她裹在被窝里,眼睛看着书桌的他。
  温热的水浸唇,喉咙被水液润滑,干涩感有所缓解。
  窗外的雨倾盆而泻,雷声轰鸣,一阵急猛的白光把屋内短暂照亮。
  书桌前的林峪穿着男款校服,在书桌前笔耕不辍,他在准备明天要传授给她的知识。
  这让她感到很踏实。
  她很快在哗啦的雨声中入睡,半梦半醒间,他微躬的背脊仍坚守在书桌前,像初入校夜里也奋笔疾书的她。
  又很像,她曾经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
  “林峪,你去看看他。给他搭条毯子。”寂静的室内,她声音有些空灵,像在说着梦话。
  但他知道不是。
  他点点头,几分钟后又回来告诉她,他好像有一点发烧。
  她睁开眼睛,单薄的身体坐在床边,像一条消瘦的影子。
  后半夜无人入睡。
  林峪继续在书桌完成工作,江桧陪在张祺尧身边。
  量体温,物理降温,开水兑药,把他抱到专门给他准备的小床上。
  掌心抚着他发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恐惧。她平静的视线,顺着他的身体扫向自己的手臂,已经有了一些线条。
  她现在也只是看起来纤弱。
  “你想听听你爸爸的声音吗。”她问。
  他闭着眼睛有些颤抖,犹豫很久终于轻轻点头。
  是他爸爸在工作地的喘息声,时有几句和工友的谈天。
  苦闷的劳作之余的几句闲谈,让他们在短瞬间忘却了劳累,开朗得大笑很有感染力。
  “他好像很开心。”她轻笑。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没有了他,他也能过得很好。
  他曾鄙夷过的父亲的工作,对于如今一日三餐靠着施舍过的他、对于当前走路要靠四肢着地的他,竟也成了一种奢望。
  他发自内心地感到疲惫。
  由身体上的虚弱过渡向精神的疲软,他很累,或许她想看到的是一脸愤恨,像疯狗般胡乱撕咬的他。
  他连满足主人最渴望的姿态也无法假扮,他精神麻痹了,吃喝拉撒以外的生活离他很遥远了。
  他在属于他的小床、她温热的身侧睡熟。
  江桧抚摸着他被划伤的侧脸。
  明白自己想要的很简单。
  初中的时候,她曾幻想过未来会让她心甘情愿打开身体的人或是主动打开她身体的人。
  就算那个人被所有人排斥,只要她喜欢,只要她乐意。
  那么,一切外因都是可以克服的。
  她也一定会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无论他是谁。
  无论他对于这个世界是多么奇怪的存在。
  她的手掌可以在他后背温柔地抚拍,也随时可以爬到他脆弱的脖颈,残忍地执行剥夺他呼吸的权利。
  原来当时的他伏在光裸的自己身上抽插,感受到的是这样的快意。
  施暴者变成受害者,受害者摇身一变,肆意地释放暴力。
  原来这么简单。
  简单到只需要一句话的事,从前的她竟在自己布设的复杂迷宫里重蹈覆辙,逼得自己快要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