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伊格尔才刚排好架势,准备和敌人来个正面对决时,那女孩又要故技重施地拉着她跑。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要跑?」伊格尔站在原地不肯挪动脚步。她决定这次要早点问清楚,不要再等到跑完了才知道又是个没有原因的决定。
  「为了你的形象问题,伊格尔。」女孩被伊格尔拖得只能停下脚步,不情愿地解释。
  「你认识我?」伊格尔想了想。两次见面都是在晚上,上次戴了墨镜,发型也没像表演时那么张扬。今天因为下午有被撞掉墨镜的教训,晚上特地戴上隐形眼镜才出来的。
  「当然认识了,你……小心。」女孩的话还没说完,伊格尔就感觉到肩上突出其来地多出了股力量。
  伊格尔反射性地反手握住压在肩上的手,上身往前倾,将人以一记过肩摔撂倒在地上。另一个男人见状立刻上前抓住伊格尔的手臂,企图压制住伊格尔,没想到还没抓到她的手,就被她一记左鉤拳打中下巴。
  男人的自尊禁不起这一拳的打击,他大吼一声抓起一旁摊贩上的灯架,挥向伊格尔。所幸那灯架的上头罩了一层灯罩,伊格尔侧着身闪过了灯架主体的铁杆,只被灯罩里的铁丝划过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伤痕。可是,过没多久,伤痕开始渗出血来。
  「快跑。」女孩拉起一旁饰品摊贩的皮箱,甩向男人,将男人砸得七荤八素的,拉着伊格尔往街道的一头跑去。
  起先是女孩跑在前面,后来伊格尔以身高和体能的双重优势,超越过女孩的脚步,反被动为主动地带着女孩重新开始小巷逃亡生涯。
  这次她不敢再掉以轻心,一跑到大马路时,拦了辆车便跳上去。
  「你的体能这么好,为什么还会重修体育?」女孩弯着腰,将头靠在前座椅背上喘着气。
  「那是因为我打了体育老师的儿子。」伊格尔转头看着从巷子里追出来的两个男人,「你怎么知道我体育重修的事?」
  「你怎么会打老师的儿子?」这个答案听来有些搞笑,女孩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那傢伙调戏我们班的同学,还是个男同学。」伊格尔确定那两个男人没发现她们已经坐上车后,转过身面向前座,往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你这次又砸了人家什么东西?」
  伊格尔还记得上次好像是踹坏了人家店门口的垃圾桶。
  「玻璃。」女孩说,「但是他们先找我麻烦,我的手一挥,手机就飞了出去,玻璃就破了。」
  伊格尔扶着额头,「他们怎么先找你麻烦的?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肯定又是一笔烂帐。你叫什么名字?」
  「小麦。」小麦说。
  「你哥哥叫大麦吗?」伊格尔皮笑肉不笑地说。
  小麦学着伊格尔的表情说,「不好笑。」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体育重修的事。」伊格尔正色道。
  「司机,前面停车。」小麦拍着前座椅背说。车子一停,她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临下车前她转头对伊格尔说,「以后你会知道为什么的。」
  下车后,她又敲敲车窗,让伊格尔降下车窗。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伊格尔,「把血擦一擦吧。不要吓到司机了。」
  本来直视着前方的司机听到之后,好奇地看了一下照后镜。刚才因为伊格尔被划伤的脸颊是朝外的,司机并没有注意到,这时才看到血顺着伤口渗出来,虽然只是一些血丝,还是有点吓人。这时伊格尔也注意到司机的反应,瞪了司机一眼,没想到司机又被吓得更严重。
  「还有。」小麦靠近车窗,低声地说,「你的隐形眼镜掉了一边,还是把另一边也拿下来吧。这样阴阳眼的,更容易吓到人。」
  伊格尔低头拿出手机,用萤幕光滑的平面当镜子照着。果然两边是不一样顏色的,一黑一绿。再抬头时,小麦已经不知去向。
  「开车吧。」伊格尔摘下隐形眼镜后,说了别墅的地址,便闭上眼睛不再理司机。
  因为脸上掛彩,伊格尔只能偷偷摸摸地溜回自己房间。但当她一打开灯,才发现早已有人在她房里等着她了。
  「果然受伤了。」尤恩用脚勾来一旁的椅子,抬抬下巴,要伊格尔坐那里。
  伊格尔看到尤恩的脚边还放着医药箱。她走过去,摸了摸尤恩的头,还恶意地拂乱了她的头发。尤恩瞪了她一眼,跳起来一个擒拿手,把她推倒在床上,自己以跨坐的姿势压在伊格尔身上。
  「亏托比对你那么有信心,结果还不是受伤了。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救的?真搞不懂你们两个。」尤恩趴在伊格尔身上,伸长了手从床边捞起医药箱,恨恨地用力往伊格尔伤口上抹着药水。
  伊格尔忍着痛,任由尤恩在她脸上捣弄着,「那是因为你没有被人欺负过,不知道那种感觉。」
  「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才有被人欺负的经验。我就是曾经被欺负过,知道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永远被人欺负。这是谁都没有办法帮的。」尤恩用力地把帮助伤口癒合的胶带黏到伊格尔脸上,忿恨不平地说,「好了。再上点妆,应该可以盖过去。」
  「受伤的人是我,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生气?」伊格尔揽着坐在床边整理医药箱的尤恩的肩膀说。
  「我生气你们一个人太自大,另一个则是太放心。总之,我很生气。」尤恩鼓着双颊,双手抱胸地说。
  「糟糕,我们家的老么生气了。」伊格尔将下巴放在尤恩肩上说,「要不要我跟托比一起向你负荆请罪啊?」
  「你不要去找她,被她看到你的脸,她会难过的。」尤恩猛然站起来,让伊格尔的头顿失支撑,用力地点了一下。
  伊格尔伸长了手,仍然来不及拉住尤恩。
  「这几天,你就乖乖待在房里吧。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你的脸。」尤恩站在门前,擅自地宣布,「这几天,你被隔离了。」
  「喂。那我的三餐怎么办?」房间里有卫浴,伊格尔只担心粮食问题。
  「我会亲自送来。除了我之外,谁来敲门都不准开。」尤恩霸道地说。
  「只是一个小伤口……。」伊格尔话说到一半,就被尤恩打断。
  「如果你想惹托比难过的话,那你就儘管到外面去晃吧。」尤恩一语决断,坚定得不容伊格尔再说托辞。
  看着重重关上的门,伊格尔不禁苦笑。这种小伤口,明天就结痂了,有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吗?
  但是,尤恩的威胁很有效,伊格尔也不想让托比自责难过。所以,接下来的三天,她真的就乖乖地待在房里。偶尔听到外面有声音,她凑到门边去偷听。听到的都是尤恩把要来敲门的人拦下来,还把伊格尔说得像染上天花一样,坚决不肯让其它人进到她的房间。就连来送饭的尤恩,都是把托盘放了就走,一刻都不肯多加逗留。
  而且,让伊格尔乖乖就范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发现尤恩的顾虑很有道理。第二天起床时,伊格尔因为要洗脸,便对着镜子呲着牙撕下胶带,这才看到脸上的伤口非常明显,一切都要怪她的皮肤比其他人还要白的关係。
  在尤恩夸张的说辞,以及坚定的态度之下,还真的没有人来打扰伊格尔,让她静静地把伤养好。伊格尔哭笑不得地看着窗外的白云,真不知道该说她们队友之间的信任度十足,还是大家都太天真了。
  而伊格尔真正不知道的是,那三天里,尤恩每天都幸福地抱着托比一起睡觉。
  当伊格尔的伤口脱了痂之后,也到了她该去学校上课的日子。要去上那该死的重修体育课。
  为了这门课,她没少被同学耻笑过。但她明明是伸张正义,没想到反被小人诬陷,还遇到个昏庸护短的老师,这一连串的不幸,造就了这场闹剧。
  自己一个人去上重修课很无聊,她便拉了死党们来当书僮伴读。其实,主要是因为她不想跟学弟妹一起打球,死党来了还能陪她打打球。
  她照着平常的状态,低着头站在篮球场上,等体育老师来点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抬起头看,看到一个女孩,戴着耳钉,一头狂乱的头发,还有夸张的挑染。
  「小太妹,你来这里干什么?」伊格尔挑眉说。
  「我叫小麦。」小麦不服气地说。
  「喔。对了,你哥哥叫大麦是吧?」伊格尔调侃着。
  「很难笑好吗?」小麦翻了翻白眼,别过头去不想理伊格尔,但她的身体仍然驻足在原地。
  伊格尔还想再揶揄她一番,却听到老师开始点名的声音。原来小太妹的名字叫麦雅伦。
  老师点完名之后,便让他们做鸟兽散,爱打球的去打球,爱散步的去散步,想醉生梦死做白日梦的也随他去。
  伊格尔挑了颗篮球,走向另一边的球架,她的死党们早已在那里等着了。但这次,她多了条小尾巴。
  「靠。伊格尔,有我们三个书僮不够,你还带婢女的?」王笠均看到跟在后面的小麦,从篮球架上跳了下来。
  「去。」伊格尔振臂一挥,把篮球扔得远远的,让王笠均捡球去。她转身看着小麦,上下打量地说,「你真的是我们的学妹?」
  「你不知道吗?」郑于坐在篮球架下,瞇着眼睛望向两人。
  「我应该要知道吗?」伊格尔瞟了郑于一眼,又转头对小麦说,「嘖。你这种打扮,会被说是中文系之耻的。」
  「我是中文系之耻,那你是什么?」小麦对伊格尔说。
  「她是中文系之虎。」秦志凯坐在一旁的阶梯上,冷冷地说。
  儘管说的人面无表情,但听的人却笑成一团,就连伊格尔自己都笑了起来。她跑过去以助跑的力量加速度后,赏了秦志凯一个飞踢,「去你的。还真的给我一针见血地说了出来。」
  原本还对伊格尔说她是中文系之耻而耿耿于怀的小麦,看到这一幕,才知道这就是他们这群人说话的风格,便也就释怀了。
  因为伊格尔没有特别排斥小麦,其他人也无所谓,小麦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他们打了两节课的球。可是,除了打球,她和伊格尔却没有说太多的话。
  下了课之后,郑于拉着伊格尔,走到教学大楼后面的树下。
  「你怎么跟她混在一起了?」郑于一脸担忧地说。
  伊格尔知道他指的是小麦,她耸了耸肩,「刚好上同一堂课而已。」
  「不只是这样吧?」郑于锐利的眼神直视着伊格尔。
  「你还记得上次在茶店外面救了一个女的吧?」伊格尔挑眉说。
  「那个是她?」郑于皱着眉头回忆,当时天色昏暗,他还真没注意到。
  「后来,我跟托比去看电影,又遇到她一次。」伊格尔漫不经心地说。
  「以后少和她混在一起,那个女孩很麻烦。」郑于神色严肃地说,「系里流传,她是个太妹,总是在外面惹事生非,有她在的地方就有麻烦。」
  「这个我同意。」伊格尔笑着说。每次见到小麦,真的都看到她身后拖着麻烦在跑。
  「不要嬉皮笑脸的,我是认真的。」郑于抓着伊格尔的衣领说。
  伊格尔轻轻拨开郑于的手,侧着头说,「我知道了。」
  郑于是死党里面最照顾伊格尔的人,伊格尔也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虽然,她表面上不在乎,但郑于的话,她是完全地听进去了。
  只是,要说麻烦,难道他们五个以前就不麻烦吗?伊格尔默默地在心里疑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