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说过,慎言!”
  玄明更向前一步,他看起来已经想将这位信使驱逐了,清净看到这样的先生,都有点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气氛剑拔弩张时,听到女声响起,如同清流插入即将失控的局势间,缓慢却温柔将二者拨开。
  “我的名字是观妙妙。”她又用柔软的手让玄明不再紧绷,令他握着当作安抚,“夫君,没有关系的。”
  蓬山公朗声又笑“好名字,好名字。”他长着老人的面,也如老人一般心宽,没将玄明的胁迫放在眼里,甚至神态自若询问“天将下大雪,老头子能不能进来,避避呢?”
  清净不解“蓬山公也需要避雪么?”
  “蓬山公也不过是送信鸟,鸟儿有羽毛,羽毛会弄湿,飞不起来,自然是怕雪的。”
  “呵。”玄明冷哼一声,但因观妙妙牵住了他,那手便如缰绳使他即使嘲讽也缺乏攻击性,并没人当一回事。
  只是妙妙问他“夫君,让蓬山公进来,避一避雪好么?”
  玄明点头,但他又重复“还是那句话,请慎言。”
  于是小童子清净就看到了传中说信使的全貌。
  真的与青鸟不同,毫无美丽可言。除了头上生有白羽,双翼都是灰扑扑的,难看得紧, 因为被打湿了也不如贵人养的金丝雀蓬松。
  这信使恐怕除了喉咙能入耳,其他都不能看吧。
  反正清净是心生恐惧了,转头看向观妙妙。
  观妙妙还是那个平静无波的态度,请蓬山公坐下,报信鸟羽毛占了好大一块地方,所有人都不得不给他挪位,空出一个区域来。
  偏偏蓬山公自己不觉得,还拿出小梳子整理,怡然自得。
  一时安静无言。
  还是清净的好奇心起了作用,他左右看看,问“什么叫做送思念呢?”
  蓬山公抬头看了一眼观妙妙,又看了一眼玄明,摸一摸白胡子,清净差点都没耐心了才慢吞吞开口。
  “人人都对他人,或是爱人,或是朋友,或是亲友,一瞬间会产生强烈的感情,虽说老头子送的是思念,但是情感不尽相同,只是思念最多罢了。
  “我们听到这样的声音就会将念头好好收起,越过千山万水送到对方手里。”
  “啊,那怎么送呢,是信么?”
  “是也非也,梦里不知身是客,还寝梦佳期,小童子猜是怎么送的呢?”
  “是,是……”清净挠了挠头,“是梦。”观妙妙为他解惑,清净恍然大悟,答案很明显,他只是想不到,这下拍了拍大腿,“啊,竟然是梦。”
  蓬山公说的那样清楚,清净答不出,换做是平时,玄明肯定是要笑他的,但这一次玄明没有笑,只是抿着唇,冷冷的坐在观妙妙身边。
  “那大家就在梦里相见了么?”清净浑然不觉,他年纪小,天真可爱,抓到事情肯定要问个彻底,蓬山公烤着火,也乐意与他交谈。
  “哈哈哈,这倒是没有,清净小童子也不是经常做梦吧?”
  “我,我是因为没人想念啦,先生姐姐就在身边不用做梦的。姐姐呢,姐姐有没有过被送信啊。”清净看过去,玄明瞬间站起来“小童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观妙妙拉了拉玄明的袖子,轻轻摇晃,把这只炸毛猫一样的先生撸顺了,回答“我没有做过梦。”
  “嗯嗯,这样吧,清净给姐姐寄信,老爷爷可不可以寄给姐姐,这样咱们就可以在梦里玩了。”
  一番话童言童语,观妙妙低头掩面,蓬山公也双翅合拢哈哈大笑,只有玄明臭着脸将自己的娘子紧紧抓住,仿佛怕她也长出翅膀飞走。
  蓬山公的面庞干瘪如桔,他的性格却如顽童一般丰满。主动和小童子聊天,两个一老一小,倒是凑在一起说个没完。
  观妙妙看一眼玄明,她将袖子抬起,在无人察觉时落了一个吻在他的面颊上“夫君,毋需烦忧啊。”
  “妙妙……”玄明拥着她,摇头,又点头。
  因为爱,所以紧张生出万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