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哥哥,恋人 > 第一章 寄人篱下的小日子(6) - 有关哥哥和我
  龙翔没有追究,我也就不再去纠结。只当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花花说我笨,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能多想,想多了反而会不快乐。
  不就是被拋弃了么?真的没有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从我出生就已经证明了被拋弃是我命里注定的。
  从小外公外婆就不待见我,我猜也许是因为我长得像我爸。他们每次看见我,就仿佛看到了那个把他们女儿带坏了,糟踏了,又拋弃了的烂男人。害得他们看不到女儿不说,外孙也被亲家带出了海外,到死都没能再见上一眼。
  外公外婆对我从来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我都佩服自己,天天在尖酸刻薄的话语中长大,没留下心理阴影不说,我还活得挺自得其乐的。
  花花经常说,我是那种被人打了左脸,还会把右脸给人打的贱女人。贱我承认,但是我倒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无私和甘愿。被人打我还是知道疼的。
  这世上没有谁会陪我一辈子,我总要多为自己想想。我知道自己不是个能发展成独立自主新女性的料。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我不在乎逆来顺受一点。骨气不能拿来当饭吃,有谁能靠着,就赶紧抓住。眼看着靠不住了,那就赶紧找下家。
  欧阳不要我了,我也不用留恋,反正可以继续躲在龙翔这里过我的小日子。但龙翔也不可能是我一辈子的归宿,他总有一天会给我找个嫂子,我还是得给自己找个出路。
  我回到我的卧室收拾收拾准备洗澡,却怎么调也调不出热水。本来这种事去问问龙翔分分鐘搞定,可我刚刚被他看光光现在还有些尷尬。
  算了,冷水就冷水吧。专家不是说冲冷水澡比较健康么。
  站在莲蓬头下面,让冷水冲打在自己身上,你别说,还真挺爽的。
  我站在那里冲了很久的冷水。很想让这种冰冷的感觉从皮肤一寸寸渗进去,也许胸口就不会这么空虚了。
  可是一直冲到皮肤都麻木了,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不知道昨晚我在公园里睡了多久。身心疲惫之后又冲了冷水,我终于是撑不住了。
  躺在床上,只觉得大脑一阵一阵地犯迷糊。我用被子裹紧了发冷的身体,睡一下,醒一下。
  第一次醒来,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再一次醒来,天已经黑透了。
  昨天那一顿散伙饭我就没吃几口,肚子早就空了,只是虚弱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饿。
  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突然很享受这种脑子里迷迷糊糊,身体酸软无力,却在头脑的某一处莫名清晰的状态。
  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应该也没有谁会留恋我。也许就这样躺着死去也不错。
  唯一的担心,就是我才搬来和我哥住了三个月就把人家的房子变兇宅似乎不太尽人情。看来我还不算极品的自私,至少还在某种程度上惦记着为别人着想。
  为了不给我哥添麻烦,我硬撑着爬起来去找吃的东西。双脚踩在地上就像踩在云彩里,两条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餐厅墻上的表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我想龙翔应该还在实验室。
  冰箱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现成的吃食。我翻弄了一下那几包新鲜蔬菜又放了回去。你让我做我也不会,就算会现在我也得有那个力气。
  最后我从橱子里翻出来一包方便面,虽然没营养,但至少可以果腹,而且做法简单。
  我颤颤悠悠地从水龙头接了半壶水搁在炉子上,拧开煤气,转身靠在流理檯边发呆。
  我和龙翔的父母是青梅竹马。从小两家人就走得很近,我奶奶和我外婆在我们的父母还很小的时候就说好了,两个人长大了要结亲家。
  原本这种事情就不是家长能做的了主的。偏偏我们的父母还都是骨子里闲不住的人,喜欢四处游荡,有家不回,在哪里都呆不久,永远无法定下来。
  他们那样的人建立家庭原本就是很奇怪的事。不过因为有两家的关系这么一层,他们还是凑合凑合结婚了。
  开始的两年,也许是因为对于婚姻和家庭的好奇心,他们倒是非常的火热。结婚不到一年就生下了我哥,然后第二年又生下了我。可是流浪这种写在骨子里的不安定,最终战胜了家庭的吸引力。两个人把我哥和我一个放在奶奶家,一个放在外婆家,就插上翅膀,整理行装,又不知道跑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了。
  最初的时候,是两个人旅行。但是总会为了要在这里呆多久,下一个目的地去向哪里而争吵。最后,一拍两散,各自纷飞。我从小跟着外婆留在北方,而我哥就跟着爷爷奶奶一同搬去了南方。两家人为此老死不相往来。
  都说一对恋人热恋时候孕育的孩子最完美,我完全同意这个理论。我相信我们的父母也是曾经相爱过的。
  你说龙翔,要身高有身高,要脸蛋有脸蛋。虽然性格比较内向,但是喜爱运动,据说在国外拿过游泳比赛的奖牌。他肌肉结实流畅,肤色健康,头脑又聪明,学那种不是人学的科系,导师暑假也不放过他,大一才刚上完就让他进了高能物理研究所。
  连龙翔的名字都比我好。他跟着他爸爸姓龙,叫龙翔,多气派啊。我跟着我妈妈姓池,名字要多拗口有多拗口,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怎么想的。
  说实话,我嫉妒龙翔,嫉妒他可以跟着叔叔去美国,嫉妒他漂亮又聪明,嫉妒他有人疼有人爱,嫉妒到我胸口狂跳,头痛欲裂,一阵阵地晕眩。
  身体不受控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意识脱离之前,我瞥到了我烧的那壶水。
  奇怪,这炉子怎么没有火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