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澄姿看着林央,回忆着自己刚刚的提案,她研究了公司的违约条款,她们根本赔不起这么多钱,考话剧院是最安全有效的法子,可林央好像并没有考虑的打算。
  GiGi喝下一口粥,病恹恹地说道,“连李长疆都没找我们麻烦,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关橙姿抱着膝盖,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里,道:“我到现在家都没敢回……小崎姐说杨奇盛也才醒。”
  GiGi默契地对上了林央的眼,两人都长舒一口气。
  林央也是第二天在GiGi的手术顺利结束后才后怕,一命偿一命也就认了,不然就只能算舍生取义为民除害。
  “而且我看网上一点风声都没有,”GiGi又勉强喝了一口粥,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她冲林央眨了眨眼,问道,“林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头绪吗?”
  林央坐在轮椅上,脸从红枣茶热腾腾的雾气里抬起来,答道:“恭喜您,向女士,您猜对了。”
  关澄姿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好奇道:“你们在……猜什么?”
  GiGi看着她,下巴却冲林央抬了抬:“说吧,林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Escato Valli。”
  林央说得轻巧,GiGi惊得气血上涌,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关澄姿还在迷茫这事儿跟珠宝品牌有什么关系,GiGi既虚弱又兴奋地说道:“她的意思是,那天英雄救美的是Escato的……”她吃痛地撑起身子,一边看着林央的表情,一边猜道,“我记得你叫他Hugues,Hugues Escato Valli……那不就是……”
  GiGi的眉毛跳了一下,她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情节,但看着这独立病房的样,安排的护士护工,一切又都像是真的。
  她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所以这就意味着这家医院的账单,我们付不起。”林央慢悠悠地啜了口热茶,还笃悠悠地哈出一口热气,大概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样条件的私立医院,她和GiGi靠自己,到死可能也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来都来了,就先既来之则安之。
  “央央姐……好像——从来没有人问我们要过钱。”关澄姿隐约把故事串了起来,说道,“那天护士来给小崎姐换完药,就直接让我们出院了,问了才知道所有的费用都有人付清了。”
  “他还真是周到。”林央抱着茶杯暖手,脚心的伤口又疼又痒,让她不免烦躁起来,她说着话,脑子里已经过了千百种可能,她道,“可这样,这账单的费用至少还得再翻一倍。”
  世人皆知,人情债最是难还。
  病房里一时间只留下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GiGi知道林央不想靠出卖肉体换资源,但这一把,已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自己还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被警察传唤。
  “要不,我们给他打个欠条,然后慢慢还?”关澄姿认真地提出了一个她认为最可行的方案。
  林央按了一下轮椅上的按钮,轮椅旋转近到了关澄姿边上,她捏着那张粉嫩的脸蛋,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分明还是稚气未脱的小孩样:“你也就睡了一晚上,最多出个床位费。”
  她顿了顿,沉下声温柔接着道:“邓歆崎人都跑了,你就别想了,这事儿大概也跟你没关系了。好好上学、考话剧院。”
  “那你呢?”
  那时,关澄姿并没有听到林央的答案。
  GiGi出了院,大家又各自忙碌起各自的生活,再见面是四月里。
  三个人挤在GiGi狭小的出租屋里,并排往她床上一躺,小太阳发着红光,撑起了这屋子里所有的热量。
  说不逼仄也实在勉强,四年前GiGi胸怀大志地想要捧出林央,却在资本手底下越过越惨,从帝城的外环又搬到了郊区,也只租得起比地下室稍强的地方。
  强一点的地方大概在于,小太阳吹得人太燥的时候,还有一扇勉强称得上是窗的东西,能让三个姑娘透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