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只有江挽和他听见了。江挽微微抬起眼,刚好撞见顾逐之紧盯着他的眼神。
  顾逐之眼神愈加殷切:“挽挽,不要拒绝我,好吗?”
  “……”江挽整理好领口,没说话,也没接顾逐之递过来的东西,擦过他的肩离开,低声:“变态,不准靠近我。”
  他和变态没什么好说的。
  顾逐之却微微睁大眼,盯着他的眼神愈发炽热,明明是拒绝和骂人的话,被江挽说出来却像在和他撒娇。
  好可爱。
  江挽没留意顾逐之,也没理会裴鹤时不时投来的眼神,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确实饿了,吃了些水果才舒服了点,后面的晚宴他也帮忙打了下手。
  顾逐之一直想找他说话,却总是被叫去做事。
  没了顾逐之缠着,江挽蹲在常驻嘉宾们一起打理的菜园子前,正认真盯着大葱和蒜苗思考哪种是蔺辰想要的葱时,身边突然蹲下了一个人。
  “好久不见,挽挽。”裴鹤低笑着说,“这些年,我很想你。”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被雪藏了这么多年还会接到这部剧吗,挽挽?”
  江挽不太愿意理他,眼睛始终盯着大葱,半晌才“哦”了一声,索性大葱和蒜苗都拔了几根,拎着走了。
  裴鹤阴沉沉看着他的背影。
  江挽知道裴鹤正盯着他,没回头。
  他和裴鹤只合作过一次。
  那个时候他想进娱乐圈,燕铭为他砸钱投了部大制作双男主宫廷<a href="https:///tags_nan/quanmouwen.html" target="_blank">权谋剧,他带资进组空降一番男主。
  那个位置从一开始就是留给江挽的,其他人也都心知肚明这部剧是燕总拿来讨江挽欢心的东西,他们都是陪玩。
  裴鹤当时是剧组里最火的演员。
  他不满江挽的排场,也不敢骂燕铭,只敢在围读剧本的时候对江挽阴阳怪气他靠卖屁股上位。
  江挽当年脾气大到连燕铭都被他送进医院好几次。
  所以裴鹤一说完,江挽就抡起马扎给他的头开了个洞。
  裴鹤当场被送进医院,燕铭亲自带人来剧组给江挽撑腰,同时雷厉风行动手将这件事压下去。
  后来虽然也传出了他在剧组打人的风声,却一直没有实际证据流出去,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把它当成谣言。
  当年裴鹤没被燕铭封杀,但他公司听说他得罪燕铭后就将他雪藏了,他因此沉寂了好几年,直到靠这部剧重新翻身。
  江挽对他如何翻身的过程没有什么兴趣,洗干净大葱和蒜苗送到蔺辰面前,面对他疑惑的目光理不直气也壮地挺直了腰。
  蔺辰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敲了下他的额头就让他去一边待着,让覃舒再去拔了点蒜苗,和骆文商量用这些蒜苗临时加了个菜。
  江挽以前和奶奶一起生活也没进过厨房,后来被燕铭强行关在身边也没碰过这些,现在被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被嫌弃,只好去找他们养的小奶狗玩儿。
  《hello,木屋》这一季刚开机不久,这只小奶狗也是刚养的,还没长大,被洗得干干净净,胖嘟嘟的一团雪白,脖子上还系着一朵漂亮的蝴蝶结。
  小奶狗很亲人,叼着江挽的手指吭吭唧唧磨奶乎乎的小牙。
  江挽把它抱起来玩儿了一会儿,头顶突然传来顾逐之阴魂不散的声音:“挽挽。”
  顾逐之将一块骨头形状的磨牙棒递到他面前,捂着麦,已经盖住离他们最近那个机位的镜头,才殷殷切切盯着江挽,眼神像极了被江挽捧在手上的小狗。
  江挽想走,却被抓住了手腕。
  “你中午的时候看见了,是不是?”顾逐之轻声说,“我喜欢你,挽挽,从一开始见到你就好喜欢,我只是没忍住。”
  “那个老男人见异思迁,对你不忠,”他说,“他老了,眼角都有皱纹了,你还这么年轻,挽挽,你考虑考虑我。”
  “我比他年轻。”
  “他和那么多人上过床,那么脏,他配不上你,挽挽。”
  “我比他干净。”
  就差没明着说他还是个处男了。
  江挽听着沉默。
  “挽挽。”
  “他还不珍惜你。”顾逐之叩住他的右手,心疼摩挲他手腕内侧被荆棘纹身覆盖住的丑陋疤痕,“那个莫斐只是个拙劣的冒牌货,他永远、永远都比不上你。”
  他近似哀求,哀求江挽的垂怜:“你利用我,报复他也可以。我心甘情愿,只要你肯看看我。”
  “挽挽。”
  前两天燕铭还和莫斐一起上了热搜,顾逐之当然也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江挽缄默了两秒,抽回手,没给他答案,只是看了眼其他几个机位。
  那几个机位的镜头依旧兢兢业业在工作。
  顾逐之发觉江挽的目光落在那里,低声解释:“他们听不见,《hello,木屋》最大的赞助商是我哥。”
  他哥说怎么剪就怎么剪。
  小狗闻到了磨牙棒的香味,馋得在江挽手上扑腾着嗷呜嗷呜叫,顾逐之将磨牙棒递到他面前让他叼着,才在江挽的目光中说:“我哥是顾司沉。”
  顾司沉,顾家现任当家人。
  如果将上流社会变比作一个金字塔,燕家是金字塔塔尖,那顾家一定就是金字塔的第二个梯队。
  燕家是燕铭的一言堂,区区一个顾家不仅威胁不了燕铭,反而会被燕铭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