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问过丹尼斯的年龄,但他的外甥昨天透露出他已经三十岁。年长,成熟,英俊,体贴,有年轻人的激情,爱情的火烧得又快又烈,又是一个合格的年长恋人。比当年燕铭伪装出来的那个虚假的年长恋人更合格。
  但已经过去十年了。
  他才认识丹尼斯不到两天,再也不会为了这样的表象动心。爱情虚伪又缥缈,他抓不住,还是不抓了。
  江挽眼睫往下一搭,很快又掀起,弯了弯眼睛,说:“没有不愿意。”他还是更习惯男人接近他都是为了上他。比如燕铭。比如顾逐之。比如燕炽。
  “真的吗,加尔?”丹尼斯蓝眼睛注视着他。
  “当然。”江挽说,即使厌恶,他在性这一方面也并不忸怩。
  “好吧。”丹尼斯说,“今晚去我的房间吗?——克里斯平大概还在青春期,不愿意和他舅舅住一起。”
  江挽说:“好。”
  “你们在说什么,挽挽?”顾逐之握住了江挽的手腕,指腹蹭了蹭他的腕内侧,强势插入他们。
  江挽转头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说:“没什么。”
  顾逐之狐疑地看着他,又很恶意地看了眼丹尼斯,轻言细语和江挽说着话。
  燕旭挨着顾逐之坐——这是他们俩明争暗抢顾逐之的位置之后的结果,他时不时插话顾逐之,被顾逐之毫不客气挤兑。
  没过多久,江挽和丹尼斯一前一后离开了rock bar。
  “加尔。”丹尼斯咬着江挽的舌尖吻他,抚·摸他温润如玉的肌·肤,以及那对始终散发着暖香勾·引人的漂亮锁骨。
  “……唔。”
  江挽尝到了丹尼斯嘴里的酒香,耳根炽·热如火,面容红·润旖·旎,眼眸被逼出了水光。他搂着丹尼斯的脖颈,鼻尖蹭着他高挺的鼻翼,滚热的鼻息熔在一起。
  温度飙升,暧·昧的吐息几乎让人窒息。江挽就在这样的窒息下感受到丹尼斯的探索,也清楚地看到了丹尼斯干净的证据。
  也确定了乐时渝在某些方面并没有看走眼。
  “美国人有蓝眼睛吗,丹尼斯?”江挽跪·着被··,好看的眉心因忍·耐轻轻皱起,在怪异而熟悉的动静中断断续续地问。
  丹尼斯手掌流连在他充·血的脖颈,扶着他的下颌垂下头亲·吻他通红的唇角,“当然没有。我的外祖母是俄罗斯人,我妈妈遗传到了她的眼睛,而我也遗传到了妈妈的眼睛。很漂亮,不是吗?”
  “嗯……”
  江挽闭着眼睛,声线不太平稳,“很漂亮。”
  ·
  春明市,燕家名下的私人医院。
  莫斐低眉顺眼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处,隐蔽地在手机上飞快打字。
  燕铭车祸后一直没醒,燕家人来过一波又一波,莫斐都守在icu前。
  ——他作为燕铭的未婚妻,如果不守在这里反倒要被燕家人冷眼相待了。
  无名指上的钻戒在走廊的白炽灯下闪着光,莫斐打字时悄悄欣赏了许久。
  他上一次来医院时,守在燕铭病房外的是江挽,现在这个人就换成他了。
  但奇怪的是,明明燕铭都是同样面临生命危险,这些燕家人却都只是来看一眼,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和江挽一起守在病房外。尤其是燕铭的亲外甥,不仅连一次面都没露过,还推掉了公司的事,飞去了国外。
  莫斐心中正奇怪。
  手里的手机却突然被抽走。
  这只手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莫斐慌乱了一瞬,抬起头,看见一张与燕铭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对方半张脸被他的手机挡住,以至于他只能看见他鼻梁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显出几分温文尔雅。他眼皮一跳,想起这两天在网上很火的燕炽,和他喜欢江挽的传言,下意识调整出与江挽最相似的角度和微笑,想让他把手机还回来,软声说:“燕——”
  “张、特、助。”燕炽含笑的声音从手机后传来,却让他心惊胆战,“‘燕总还没醒’‘程序我发给你了。’‘记得你的承诺’。”
  莫斐脸色一白,看着跟着燕炽身后的两名高大的保镖,慌乱地厉声呵斥:“还给我——!”
  “啊?好吧,抱歉。”燕炽顺从地将手机还给他,露出敷着白纱布的另外半张脸。他扶了扶眼镜,温声说,“冒昧问一句。莫先生,您发给张特助的‘程序’,是我父亲,用来监听挽挽的程序么?”
  “你们,好像有什么交易?”
  莫斐强装镇定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的纱布上一掠:“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那我换个说法。”
  “莫先生,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你能代替他上位。”燕炽弯着唇,不疾不徐,“冒昧来说,你只是一个只能用来打发时间、聊以对他思念的替代品。一个替代品,竟然想像童话小说里那样取代正主。这很可笑,对吗,莫先生?”
  “你的脸,你的性格,都和当年的他相似。而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又怎么会长得这么像,连性格都相差不离。”
  “——所以,张特助在帮你,对吗?”
  “你们的目的,是让我父亲,抛弃他。然后——”
  莫斐白着脸,惊恐地看着弯腰俯视着他的燕炽,对方眼镜镜片在白炽灯的映射下仿佛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