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屋内墨水味混着尼古丁燃烧气味,屋内一片死寂。木漆黄桌面精致釉彩瓷摆着几枝假花,放着本堆积灰尘暗红色的书。
  黑帘盖过窗外,投射在窗边阴影如同鬼魅。透过遮盖的帘子她就能想象到集中营铁丝网和那股糜烂尸臭味,密闭的毒气室。
  伊索棉裙沃底下的双腿轻打着颤,头垂得极低。那双硬挺军靴滑入眼帘,军装裁剪恰到好处,下摆弧度利落干练。
  没敢对视那双眼睛,却是压迫的阴霾密布。
  危险锐利如鹰眼般,铿锵有力步伐每靠近一步,心脏跟着疯狂跳动,几乎跳到她嗓子眼。
  “抬头”他浑厚有力嗓音传到她耳朵里,女人恶鬼般打了个激灵。
  紧缩瞳孔放大了恐惧,蜷缩又佯作镇定姿态在他看来无疑有些逗趣和怪异。
  男人动作流利脱下外裹着的风衣,朝着她身后琉炬型的挂衣架走去,迈开的长腿步伐有力,宽肩窄腰标准倒三角。
  瞥眼扫过的徽章是不容忽视的威严肃然,肩章是三股金线编制成的底板,线条精细弧度流畅。
  光线落在半边脸庞,犹如神铸那般。眉骨深邃,那双褐色浅瞳是高贵日耳曼血统。
  “你不必这么害怕我,祷告会做吗?像你们犹太人之前在圣殿那样”
  “你想我为你做祷告吗?少将?”眼里闪过惶恐,手里沾染鲜血上帝是不会保佑他的,纳粹屠杀的犹太人跟牲畜一般。
  伊索心里不情愿但她没有反抗,低垂眸眼乖顺得像绵软的羊羔。
  男人手掌从军衣口拿出的礼盒,在他宽大掌心显得那么渺小。
  骨节生得尤其漂亮,苍白通透得像是块美玉。可她幻想过那双修长的双手,充满力量能够轻易扼杀住喉咙,会濒临窒息。
  挪动脚步发颤,伊索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棕色玻璃珠子那般冰冷蕴着疏离。
  女人擦拭过封面的手稍作停留,费多尔眼神留在她身上,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弧度,抬头撞进伊索眼里却觉得是阴森可怖。
  费多尔俯瞰着眼前女人,薄唇轻吐字眼嗓音低伊索却听得清晰。
  “你背弃了自己的信仰,犹太人。”不容置疑他想从精神粉碎女人筑起的心理防线。
  “信仰会让我丢性命。”水蓝色眸子冷静地像座冰山,只是瞳孔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如果说阿莫德尔是个从肉体折磨她并以此为乐的疯子,她不确定眼前的男人是否会从精神上使她崩溃瓦解。
  他甚至不需要像阿莫德尔对她拳脚相加就能轻易让她感到恐惧和不安,她能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戮和血腥,贪婪野性的欲望。
  男人皮囊充满着诱惑性也极其危险,伊索想起来了在犹太圣殿发了疯的女人,撕扯着自己的头皮惊悚尖叫声好像萦绕在她耳旁。
  最后她倒在血泊中,瞪大瞳孔直盯盯地看着眼前坍塌瓦墙然后把她覆盖,尖锐指甲里带着干涸血迹和肉泥,鹅绒般的雪纷飞,在地面融化开的水珠是黑色的,也是白色的。
  费多尔越过女人身边,细微地感受到女人的发抖蜷缩身体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被猎人射落枝头奄奄一息的雏鸟。
  女人僵硬地手指发麻,费多尔接过她的书轻拍攒落书面灰尘,魁梧身躯陷落在皮椅。
  昏暗中透过烟雾,那双凝视的眼仿佛深渊吞噬,害怕他眼神犀利会刺穿她心脏,凿碎她的思想意识。
  女人咬紧微微颤动唇畔,嘶哑低弱的声线像哀鸣,孱弱呼吸声和心跳加快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