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郭子铭的行为的确很迷惑，但是苏语宁顾忌到萧墨寒的情绪，也不愿意再多说他。
不过说好的要逛街，他们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带着苏明来到了城西。
老王头之前住的房子，已经被推倒了一半，如今在另一半的屋子里搭起了灵堂。
他们到的时候，城西整条街的人都聚集过来。
这里地理位置特殊，加上老王头的死又很有影响力，如今这葬礼倒是没有人再来干涉。
陈天明抱着相机蹲在街口，见苏语宁等人过来，他起身迎上前：
“来了。”
他伸手揉了苏明脑袋一把：“这孩子以后就跟着你们了？”
“嗯，昨天已经办好手续，他现在叫苏明，小明，这是程叔叔，之前是程叔叔帮着爸爸找的公安。”
苏明仰起头：“程叔叔好，谢谢程叔叔。”
“不客气，我带你们进去吧，今天人多，这也挺乱的。”程天明看着几人：
“不知道他们依的是哪里的风俗，据说要停灵七天，不过好在老王头已经火化了，灵堂放着的是他的骨灰。”
“他也没有亲人，所以没人戴孝，这里的村长做主，变卖了他家里的家具物件，凑了点钱，给他请了寺里的法师过来诵经。”
“好像是说，他是枉死的，不容易瞑目，影响投胎，所以得让和尚超度。”
“这些事我也不太懂，不过死者为大，为了表示尊重，我用相机全程记录了下来，想等这事过后做个民风民俗的专题。”
“上回你们跟我说了城西的事后，我就一直在这附近打转，让我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这片虽说穷，可留下来的老物件当真是不少。”
程天明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恍若有光，看得出来，他对这里很感兴趣。
“对了，郭家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进到屋内，程天明突然回头问了一句。
第551章 这孩子没白养
“郭家什么事？”苏语宁跟萧墨寒都是微怔。
程天明指了指屋外：“待会出去说。”
灵堂的确不是适合谈事的地方。
苏明走到老王头的骨灰盒前，也没人吩咐，就自己跪下了：
“王爷爷没有家人，让我给他戴孝吧！”
一句话，让屋内的大人们都红了眼。
苏语宁的眼泪刷地就下来：“这孩子没白养。”
“我去给你准备。”韩妮儿声音一哽转身出了屋，没多会进来的时候，手上拿了白布。
苏语宁接过布，上前往小明身上一裹：
“别怕，有什么想跟王爷爷说的就去说，你来送他，他肯定是高兴的。”
苏明红着眼眶重重地一点头，转身就跪到了灵堂中间。
几个大人同时掩面低泣，又默契地转身去了外面。
程天明吸了吸鼻子：“这孩子是个好的。”
“老王头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孩子跟了他一年，多少学了些他的品性。”苏语宁抹了抹眼角。
“可不嘛。”程天明往街对面指了指：“上那边聊聊。”
萧墨寒牵了苏语宁到了街对面。
“你刚提到郭家，这郭家是出了什么事？”
程天明扯了扯身上的挎包，从里面抽出张报纸：“今儿的新闻，你们瞧瞧。”
当天的省城日报头条。
郭瑶以公司名义发布公告。
公告中明确地撇清了公司与郭子铭的关系，并且澄清了萧富贵的事纯属郭子铭的个人行为，与他们无关。
公司如今的负责人是郭瑶。
郭瑶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断了之前郭子铭谈下来的几个合同，还有回收了郭子铭对一家小建筑公司的注资。
在公告下面，是在郭瑶的主导下，郭家公司与另一家公司达成合作、签约现场的照片。
配文写着，与郭家公司合作的公司是在跟黄天河的公司达成合作意向后，突然改签了郭家！！
原本隐隐有压过郭氏的黄氏，再次错失良机，损失惨重。
加上黄天河出事，公司市值急速下跌，就在记者发稿前，已经有多家公司取消了与黄天河的合作，转而找上郭家公司。
郭瑶以最大的诚意接纳了这些公司，合作只是迟早的事……
“我倒是小瞧了她，没想到这位郭小姐脾气挺大，本事也挺大的。”苏语宁笑语晏晏地合上报纸。
程天明笑了一声：“郭瑶可是大学生，怎么能没点本事，又从小受到周老爷子的亲自培养，想成为废物都不太可能。”
“黄天河一直跟郭子铭争得不死不休，这郭家原本的资本可比现在强上不少，这些年黄天河靠自己的本事一点点做大。”
“就能力而言，郭子铭是真比不上黄天河，黄天河就是运气不好，没个做省长的岳丈，要不然还有郭子铭什么事。”
“如今这个局面倒是挺好，郭子铭不是个东西，黄天河也不是个好的，郭瑶在这个时候接管郭氏再力压黄氏，再好不过了。”
萧墨寒跟苏语宁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事挺好。
他们之前还担心郭瑶不给力，压制不住黄天河，如今算是能把心放放了。
程天明也不知道读没读懂他们眼神里的意思，接着开口：
“有了郭瑶压制黄天河，对你们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城西的事要解决起来会更容易些，只是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做？”
苏语宁有很成熟的想法，只是碍于手里没资金，环宇公司又不够强大，想要直接出面怕是有点难。
可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要把城西的项目交给别的建筑公司去做，她又有点不甘心。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程天明问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打算站到他们这边，帮一帮城西这些人？
第552章 你可曾来过这里？
萧墨寒看了一眼苏语宁，这才回答了程天明的问题：
“不瞒你说，我名下有家建筑公司，来省城接了个不大不小的项目，项目预计还有一个月就能做完。”
“要说对城西这块地没想法那是不可能，可我也知道以我公司现在的实力，想要完全拿下城西也是天荒夜谈。”
“不过眼下出了强拆的事，我跟小宁都觉得这事或许可以一试。”
程天明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瞧出他们的意思：
“你们是想让政府牵头出资，你们只负责工程上的事？这样你们就没有资金烦恼，还能让城西按你们的想法重建开发？”
“可你们想没想过，要是政府真愿意出资重建，当初就不会对外招标了。”
苏语宁不这么想：“程记者你是省城本地人吧，在我们通知你之前，你可曾来过城西？”
“没有。”程天明摇头：“这里的建筑比较老，战争年代这里被轰炸了好几回，由于地理位置特殊，一直没人来翻修。”
“再后来，就成了逃难的、流浪的乞丐们聚集的地方。”
“久而久之，这里也有了自己的规模，再后来战争结束，城市重建，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了穷人的代名词，新崛起的世家、有钱人，不会来这种地方，城市中心偏移后，其他人也不会多来这里。”
“尤其是早些年治安不好，大家都想活命，这里经常发生暴力事件，更不容易接纳外来人。”
“大晚上谁要是误闯了这里，必定会出事，而且很奇怪这里的人很团结，连街道的负责人，也不敢对这里过分施压。”
“本来，我以前也以为这里只是有些破房子，收容了些难民、乞丐，从来没想过，这里还有开了几十年的老店。”
“还有保存的完整的古建筑，还有最朴实的一些民风民俗跟一群重情重义的本地居民。”
“就很奇特，怎么说呢，我现在的心情还挺复杂。”
苏语宁挺懂程天明的心情：“以前打仗，住在这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后来的管理者，也是新换的。”
“或许没有一个人来真正了解过这里，只看到了他外在建筑的破败不堪，只觉得拆了重建这个城市就是发展进步了。”
“殊不知，有些东西，一旦毁了就再也找不回来，这么原始的建筑、老店，要是能留下来，对这个城市而言，是福气。”
“你说得对。”程天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没什么能帮你们的，只能尽量把这里的真实情况报道出去，但愿能对你们要做的事有帮助。”
萧墨寒伸手跟他握了握：“多谢。”
“不客气。”程天明扬了扬手中的相机：“这是作为一个记者来说本来就应该做的事。”
他说完，拿着相机朝胡同深处走。
苏语宁跟萧墨寒同时扬了扬唇，牵着手回到屋内。
小明跪得脊背挺直，眼睛哭得红彤彤的。
夫妻二人怕他身体受不住，没让他跪太久。
中午带着他去吃了饭，下午又陪着他在这里见了前来吊唁的人。
一连七天，他们天天陪着苏明过来，几乎把城西这片的人都见了个遍。
程天明说得对，这边的人很团结。
哪怕他们有些人根本就不认识老王头，可不影响他们前来吊唁一番。
城西比整个榆镇都大，这里的人口也远比苏语宁他们想象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