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一出，苏忘尘的心不由微微一突。
而此时，天地间，已经开始充斥着一股很诡异、但是也很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这是一种特殊的幽冥之力，介于幽冥和邪灵之力之间，令人十分的难受。
这种气息弥漫之下，苏忘尘很清晰的发现，他的实力几乎很难以正常的发挥出来。
苏忘尘思索了片刻，同时尝试着调动他的一些特殊能力——比如说《八九玄功》抑或者是天机之道。
可是这些能力，竟是都有被钳制，无法正常的运转。
苏忘尘想了想，又准备尝试着牵引出天地法相之类的希望之源手段。
只是，这种手段还没有释放出来，那青蓝色道袍老人倒是近乎于本能的释放出了神秘莫测的魂气。
这种魂气逸散出来之后，苏忘尘才发现，他的天地法相乃至于功德本源之类的希望之源手段，竟是也同样有被融化掉、破道掉的趋势。
虽然这些手段苏忘尘没有施展出来，可处于这种特殊的状态下，他的感应还是非常精准的。
也就是说，若是出手，他的希望之源之类的手段就都会被同步甚至是融化掉。
融化掉了是永久的失去还是暂时的不能施展，这些都不得而知。
“后前辈，手下留情。”
苏忘尘略微沉吟，忽然开口制止。
“嗯？怎么，你莫非不愿意自斩一缕本源给老道么？”
青蓝色道袍老者双眼泛白，同时，一缕缕无形的凶悍魂气煞气，凶戾而又令人心悸、惊悚，不时弥漫于虚空。
光是这般气息呈现出来，苏忘尘便只觉得自身像是被席卷进了一处血与火的焚烧中心，那种感觉，的确是很难受。
只在刹那之间，苏忘尘的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涔涔冷汗。
“后前辈，倒是并非在下不愿意，而是这种自斩本源的事情，说到底不是同根同源，对于后前辈的帮助也不会太大。”
苏忘尘思索了一下，婉拒道。
“此事你无需担心，你且自斩一缕本源给老道便是。你既然宅心仁厚，蕴含救世为怀之心，那便应该身体力行的去执行才是。”
青蓝色道袍老者再次开口，语气倒是一丝轻微的颐指气使。
苏忘尘微微皱眉，却还是道：“自斩本源并非不可，可若是对前辈毫无帮助，反而对在下伤害不轻。
那么，这般做的意义何在？
济世为怀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修心罢了，若是看不穿，那做到极致又如何？”
苏忘尘意有所指。
青蓝色道袍老者闻言，那泛白的双眼更加凌厉了几分。
其呈现出来的气势，也颇为凶戾。
只是，很快那青蓝色道袍老者又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同时语气淡淡的开口道：“看样子你是不愿意付出了？是没有什么好处？”
苏忘尘微微皱眉，道：“看样子后前辈倒是很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若前辈认为是如此，那便是如此了。”
那青蓝色道袍老者闻言，显然很是不愉。
他那一双死鱼般的白眼，此时更凌厉而凶戾了几分。
这样的目光很直接的落在了苏忘尘的脸上。
“也就是说，你的确是想要谈条件？提要求？你可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吗？”
苏忘尘倒是没有生气，毕竟他此时终究还是夺舍的‘苏叶’。
而苏叶乃是以大爱而成道，是以自然有容人之量，有担待之心。
更遑论，这个青蓝色道袍老者看起来刚愎自负，实际上却并不太像是那种十恶不赦之徒。
苏忘尘沉吟了半晌，才语气平淡的道：“我当然知道自己没资格，但是我的传承和因果，目前看来却的确与前辈产生了一些联系，无论如何，晚辈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前辈若是不信，自己感应一番即可——若我们真的是前辈的传承者，来了这里，反而被前辈自己斩杀，岂不是前辈真的死不瞑目了？
前辈显然也只是一道神祇念般的存在，并非是真正的活着，那么，为什么要让自己的本我的传承中断？
再者，以前辈的能力，自是不需要担心我有能力对于前辈造成重创。
所以，前辈先检测一番这本源是否有用，用了之后可以给予晚辈什么承诺，岂不是更好？
若是这么自斩，引出来的因果和杀局，前辈又是否有能力担当？”
苏忘尘语气平静，同时汇聚了一缕十分淡泊的本源气息，传递给了那青蓝色道袍老者。
老者淡淡的瞥了苏忘尘一眼，眼中显然带着几分忌惮和狠戾之色。
但是他还是抬手收了苏忘尘的一缕魂气，然后仔细的感应检测了起来。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冥海探因，浅薇续道
灰暗的幽冥海上，云雾翻腾，巨浪不时咆哮。
就如同有毁灭的浩劫即将降临在这一片海域上一样。
这时候，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无比巨大的战船。
这战船并不是枯骨战船，也不是幽冥船，而是第三种——也就是最为强大的祖龙战船。
祖龙战船，取‘祖龙’之名，其实反过来就是‘龙祖’。
龙的寓意是非常深的。
祖龙战船上，阙德的身影静静的站立着。
倩女世界的因果还并没有完全的终结，但是倩女世界却已经成为了一个世界——一个比小千世界更加强大的准中千世界。
就如同是一个中千世界一样。
只是，这一幕还没有完全的完成，这其中，还有着一系列并不平衡的因果存在。
如今，没有幽冥海的轮回权限，阙德以及夏心宁就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
抑或者说是一个局外人。
局外人，而且还是没有了价值的局外人，无非就只有两种结局。
一种是被卸磨杀驴，而另外一种，就是彻底的将自己卖了，拿到一个“好价钱”。
只是，如今，李娟作为幽冥海的领袖，对于幽冥海的掌控非常的渗透，是以阙德和夏心宁都没有谈判的资格。
幽冥海很不平静，一如阙德不平静的心。
“心宁兄。”
阙德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呼唤了一声。
阙德身边，一身白衣儒衫、俊逸得不像话的夏心宁，神色也同样凝重而复杂。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道：“阙德，有什么就直接说吧，到这般时候，我莫非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阙德叹道：“似乎，我们走的道都错了啊，到如今，一切都成为了镜花水月。”
夏心宁默然半晌，又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阙德道：“首先，苏叶的因果我们已经无法干涉，所有付出得不到回报。”
夏心宁道：“若是真心付出，就从来不会想要有回报——回报只是一种慰藉，可以有，但是也可以没有的。”
阙德叹道：“话虽如此，但是如今人皇未必是人皇，因果也未必是因果。”
夏心宁道：“慎言。”
阙德道：“这般时候，还需要去慎言什么？诸多因果，也唯有你我能听懂，但估计很快也会听不懂了。”
夏心宁闻言，目光深邃而悠远。
他凝视着远方，许久都没有说话。
狂风吹拂，他黑发飞扬，衣袂飞舞，整个人立在祖龙战船上，如一尊雕像一样，却又十分的渊渟岳峙。
这样的夏心宁，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实际上还是非常强大的。
只是，所有一切，一如阙德所言，恍若镜花水月。
夏心宁沉思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许久后，他才默默的点了点头，道：“走到这一步，其实说实话，我们真的也已经尽力了。
但幽冥海和轮回体系将来会如何，也已经与我们关系不大了。
无论是为了浅蓝世界的未来，还是为了浅蓝世界的天下苍生，其实也已经没有遗憾了。
只是可惜，我们努力的确是没有得到回馈，也没有得到重视。
都说——苦心人天不负，或许唯有洪荒皇族的天道体系，才能应对这样的说法吧。”
阙德摇了摇头，道：“这些我倒是也已经看开了，我在意的也并不是这一方面——而是，无论是阙辛延还是阙致殇，属于他们的因果都并没有延伸出来。
反而归墟皇族那边的因果，应该是成了。
如此，从结果来看，无论是苏人皇还是曾经的天皇子，都还是棋差一招了。”
夏心宁叹了一声，道：“这般因果具体如何发生，如何发展，我们也不知。但苏人皇一向命途多舛，也是事实。
这般异类，又不在三界之内不在五行之中，蕴含着特殊的命格，被这么针对和研究也是正常。
无论是真虚还是归墟，抑或者是壁画和小世界，甚至是祖龙壁画，祖龙小世界里，我其实都是多有偏帮的，奈何……
但这不能说他不行，恰恰是他太行了，反而惹来更多的针对。
这一点，很难受，也很无情。
苍天无眼，所以归墟不时衍化。
所以才有一代代的噩梦归墟因果不时覆盖，覆盖一切，摧毁无尽罪恶。
只是，如今便连归墟恐怕都已经无法摧毁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