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刺中了鹤龄的手臂,鹤龄却并未反击,也没有躲闪,弦月才意识到他并非想要伤害自己,连忙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杀红了眼……”
  鹤龄好似没觉得痛,自行拔出了匕首,语气平静说道:“属下不遵命令,公主给以处罚也是应当的。”
  “你……”
  弦月很是羞愧,鹤龄待她如此忠心,她却不信任他,还觉得他会伤害自己。
  弦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又说了句对不起。
  “公主与其说对不起,不若拿帕子给我包包伤口。”
  弦月才反应过来要帮他止血,赶紧摸出怀中的手帕,帮他将流血处裹了裹。
  弦月第一次弄,就算有他指点也包扎得松松垮垮,根本止不住血,只好先停下劝解毅王这事,与鹤龄去了医馆。
  从医馆出来,碰到了个老熟人,弦月与他打了声招呼,“段先生这是要往哪儿去?”
  段维新站住脚,“哟!这不是弦月姑娘与鹤龄老弟吗,你们这是怎么了?弄得一身血。”
  段维新并没有回答弦月的问题。
  “没什么,路上遇着了一伙歹人,已经解决了。”弦月随口扯了个谎,没有将寻找神砖的进展告诉他。
  “现在世道乱,段先生一个人出来未免也太危险了,还是我们陪同您一起为好。”弦月主动提议说道,又问:“段先生这是要往哪儿去?”
  “我随便走走。你们受伤了还是赶紧先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那好吧,您早点儿回来。”
  段维新明显想要撇开他们,弦月没再坚持,只是待他走后,偷偷又与鹤龄跟了上去。
  段维新去的是一家叫做“吃四方”的食肆,食客也还挺多的,看着好似完全没有受到乱世影响。
  段维新一进门就被小二领去了后院,看他对这儿的熟悉程度,应该是这儿的熟客了。
  弦月与鹤龄不便再跟进去,遂绕到后门,翻墙进了食肆的后院,就见小二将段维新带到一间房里,而后不多久,小二端着一个汤锅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前凸后翘,乳量颇丰的女子。
  “长寿羹来了,客官慢用。”
  段维新递上赏银,小二便又走了,段维新示意女子坐到他面前来,然后拿起筷子,用筷子解开了女子的衣襟,放出了她两只又圆又鼓的奶子。
  段维新对着其中一只猛吮了一口,“不错,奶水够甜。”
  说完,他指了指面前的汤锅,女子会意,揭开热气腾腾的汤锅,然后一手捧着一个奶子开始往汤锅里挤奶。
  透过窗,弦月看到了汤锅里的东西,是一个还连着脐带的婴儿!
  洁白的乳汁从熟透了的婴儿头上流下,段维新伸出筷子,从婴儿脸颊上夹了一块嫩肉下来,没做犹豫的塞进了嘴里。
  “嗯……你家厨子的厨艺愈发精湛了……”段维新称赞说道,弦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即让鹤龄一脚踹开了门,质问段维新为什么要吃食婴儿?
  段维新先是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了,无所谓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来寻找神砖是为了破解身上的咒,只要能恢复青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长寿羹的法子,是段维新在本古书上看到的,将七个月大的婴儿从母体剖出,炖煮两个时辰后,再浇以人乳而食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做法非常之残忍,他没敢试,那次听过弦月转述汨泉寺的事情后,他总会想起那把小孩儿做成肉汤的望勤方丈,想起这个残忍的食方。
  有一天,他偶然听见客栈里有人说吃四方的老板艺高人胆大,天上飞的,山里跑的,海里游的,土里埋的就没有其不敢做成菜的东西。
  他不相信,土里埋的尸体,难不成吃四方的老板也敢做成菜?
  听见他的质疑,其他人起哄说:“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他敢不敢做了。”
  在他们的起哄下,他还真的去了,正巧碰上一堆人在吃四方闹事,闹事的人说吃四方的老板亲佛,要审判他和他的家人。
  为了证明自己不亲佛,老板跑去乱葬岗扛了一具尸体回来,做成了菜,端上了桌。
  腐烂的尸体臭不可闻,其他人纷纷作呕,他却是兴奋极了,赶紧将长寿羹的方子告诉老板,问他敢不敢做这个。
  “你们瞧,这食方真的有效,我白头发变黑了,腿也有力气了,甚至还能干上一炮了。”段维新兴奋说着,一张老脸尽显狰狞,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多残忍。
  段维新似要证明自己的话语,一边说一边扯扯头发,抖抖腿给弦月看,更甚至还想脱了裤子让她瞧。
  弦月赶紧背过身去,回头看见鹤龄,只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汤锅里的婴儿,露出一副馋相。
  弦月顿觉后背一凉,也顾不得段维新了,赶紧拉着鹤龄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想试试那长寿羹?”
  离开房间,鹤龄重新恢复了理智,“我不知道,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劝我去试试,我控制不住地想那香嫩的婴儿肉有多美味。”
  仅仅是说着,鹤龄不由得又咽了咽口水,弦月突地崩溃了,她不知该怎么拿到神砖,也不知该怎么才能保全鹤龄不受妖魔干扰,她好怕鹤龄也变成个弑杀成瘾,吃食人肉的怪物。
  “我们凡夫俗子,根本对付不了那些个妖魔鬼怪!”
  眼泪扑簌簌掉下,弦月不禁掩面痛哭出声,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鹤龄也不知道,只能将哭成泪人的弦月拥进怀里,“总会有办法的。”
  鹤龄身上满是血污,血腥气将弦月包围,熏得弦月有些头晕,昏眩之际,弦月停止了哭泣,可哭泣的声音却是没有停止,弦月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墙角,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和她一样,正哭得厉害。
  “你哭什么?”弦月问他。
  “我哭我爹娘,哭我自己。”
  男子叫做齐三修,家里原是开钱庄的,世道一乱,家中恶仆见财起意,杀了他的爹娘兄弟,霸了他的妻妾姐妹,吞了他的万贯家财,他装死才得侥幸逃脱,沦落至此,他想要一死了之又不甘心,想要报仇又没有本事,刚刚听见弦月哭泣,他也不禁悲从心来。
  听他说着,弦月突然想起毅王说的,财权色最令人忘乎所以,是呀,财权色最令人忘乎所以……
  弦月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擦了擦眼泪对齐三修说:“我们帮你对付恶仆,事成之后,你将家中所有现银都借给我可行?”
  “只要你们能帮我杀了那些恶仆,别说借给你,全给你都行。”
  “一言为定,今晚三更我们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