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罐子也好看呢，上面还有字。”
“归元，这名字听着也好，咱们这果酱，肯定好卖。”
宋来弟自然是知道这些都是自家小姑子弄得，便提了一句，“是周技术员弄的。”
那几个女工都知道宋来弟跟周乐的关系，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凭关系进来的，还跟她搭话，看看能不能和领导搭上关系。
可看在厂子里领导根本就不和她说话，渐渐地凑上来的人也就少了。
这会儿听她说起周乐，便打听了一下周乐的情况。
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婶子便动了心思，“你家这小姑子还没有对象吧？”
宋来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搭话。
孙婶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的说道，“我家有个侄儿，年纪也就比你这个小姑子大个一两岁，人可老实了，要不要找个时间相看相看？”
宋来弟只笑了笑，“周技术员的事，有我婆婆作主呢。”
小妹念高中那会儿就有人去家里说亲了，不过婆婆没答应，她知道婆婆是想给小姑子找个城里的对象，以前确实是不好找，不过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不爱说话，人却不是傻的，这事她要是答应下来，回头被婆婆赶回娘家的可就是自己了。
偏偏孙婶还追着她说，“我那侄子是初中毕业呢，条件不差，好些人家都看上他了，这一直没定下来，就让周技术员见见呗，说不准两个人就看上了。”
后面不管怎么说，宋来弟都不应声了。
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动心思，可这孙婶子都开口了，她们也不好再提了。
没得到回应，孙婶子也不甘心，这周技术员这么好的条件呢，要不是自家孩子还小，哪能说给侄子。
一有了这个念头，便怎么都止不住了。
这回头攀了亲戚，周技术员还能不照拂一下自家人。
她打心里不信宋来弟是靠自己进来的，家里的有那么个关系在，干嘛不用。
周乐还不知道她被人给惦记上了，这会儿她正在办公室里开会呢。
眼看着仓库里已经堆了一批果酱了，是时候通知副食品厂的人来拉走了。
事到临头，大家反而紧张起来了。
之前的一腔热血，这会儿都冷却下去了。
“咱们这野果子酱，真能卖出去吗？”吴主任一脸担忧的说道。
“是啊，看着是挺好看的，可人家能买吗？”
他们并不是怀疑周乐的手艺，只是果酱是装在罐子里的，看得见却摸不着，人家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东西好呢？
而且这价格要怎么定也是个问题。
经过众人的商讨，最后还是陈书记给副食品厂那边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廖科长，可是过来的人居然是黄部长。
“这么快就弄好了一批果酱？”黄部长往仓库里看了一眼，还拿了几瓶果酱看了看，看得很仔细。
连果酱上的包装都没放过，对着上面的图案一阵挑剔，还觉得应该把他们副食品厂的名字印得比红星公社的字大一些。
周乐对他说得话都应了，但就是不提改的事。
反正就是一个句句有回应，事事无着落。
被他问得实在是烦了，周乐看着他笑道，“黄部长在副食品厂的时候，也是管着这个事情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部长，当初我们说好的是，副食品厂为我们提供销路，其他的事情由我们红星公社自己决定，你这些问题问的，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明知道是来找茬的，周乐说话自然就没那么客气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换成了这个姓黄的过来。
她和陈书记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好。
“陈书记，你们这里的干事，还真是牙尖嘴利的。”
“没办法啊，小同志年纪轻轻的，肩上的担子不少，不会说话，哪能出去跑动。”陈书记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
黄部长被噎了一下，干脆进去看了一圈。
看着那些女工统一的打扮和熟练的动作，挑剔的话语就那么梗在喉咙里。
再看她们口罩和帽子，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挑剔的地方。
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陈书记终于看不下去了，“黄部长，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去外面说吧。这里是做吃食的地方，会带进来一些灰尘的。”
黄斌想要反驳，可看着陈书记一行人都离做果酱的地方远远的，就自己站在那里，显得他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他就算真想找茬，也不能这么明显，便跟着他往外走了。
等吃饭的时候，又是一通挑剔，“总是听廖长林说你们这的大师傅做饭好吃，我看我不过如此。”
陈书记心道便宜你了，原本以为是廖科长来的，才让葛顺下了面条，浇头是卤的肉酱，还配上了小周同志之前做的腌菜。
看着黄部长吃的碗都空了还在那里挑剔，陈书记都要气死了。
等人把果酱准备把果酱拉走的时候，周乐也怕这人背地里使坏，好在她早就有了准备。
“黄部长，东西你也检查过了，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单子上签个字吧。”
看着周乐手里的单子，黄部长一脸不悦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别误会，有些事情还是得分清楚的好，毕竟我们只是个小小的分厂，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损失可是很大的。”
黄部长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就被陈书记抢了先，“说得是啊，这出货没什么问题，路上有什么颠簸损坏的，总不能再让我们承担吧。”
“你们，好啊，好的很。”黄部长直接把周乐手里的纸扯了过来，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书记笑呵呵的拿出了印泥，递到了黄部长面前。
脸皮早就撕破了，不在乎再破一点。
黄部长憋了一肚子的气，早知道他还是让廖长林过来好了，这红星公社的人忒不是东西了。
等他按完手印，周乐把其中一份递给他，“一式两份，您收好。”
黄部长上车的时候，车门都摔得很大声，周乐只当没听见，把手里的合同交给了陈书记保管。
“小周，你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陈书记对黄斌印象不好，大家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罐头，可不能毁在他的手里。有了这个签名，到时候黄斌想动点什么手脚都会掂量掂量的。
周乐总不能说这是后世最常见的合同吧，主要是现在的人比较淳朴，而且都是公家单位，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真要出了什么差错，让他们这个小厂子赔，说句不好听的，整个红星公社恐怕都凑不出来那么多。
本来就是靠上头救助的，再赔钱，周乐真怕那个时候陈书记拿跟绳带着他们一起吊在副食品厂大门口。
“其实他想要动手脚，也得考虑考虑副食品厂的名声，咱们的果酱，可是他们找的销路，也印了他们副食品厂的名字，要是出了问题，副食品厂也要受牵连的。”
“说的也是。”黄斌只要还想在副食品厂待下去，就不会做出损害厂子的名声来。
只是来这么一趟，心里难免有气，回去见到张厂长的时候，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只是他一向琢磨不透厂长的想法，自然也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等他走了之后，张厂长就叹了一声。
赵副厂长拿着果酱去找他的时候，就猜到肯定是黄斌那小子胡说八道了。
“黄斌跟你说什么了，把你愁成这样？”
“越来越不稳重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刚去采购科那会儿，多单纯一年轻人，现在真是疑神疑鬼的，非说人家这果酱的包装有问题，这有什么问题啊？”
张厂长就觉得那包装挺好看的，运用了好多他们华国特有的东西，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华国的东西。
“这位置高了，被人捧得多了，心态难免有些失衡。行了，不提他了，你说说，这果酱，你打算怎么卖？”
“还能怎么卖，放到百货商店呗。”张厂长说着，瞅了赵副厂长一眼，“怎么，你有想法？”
“你说外国人不就喜欢吃这东西，咱们做得肯定比他们好吃，你说能不能把这东西报上去？”
张厂长一听就来了精神，可没一会儿就泄了气，“这是野果子酱，就算到时候真能成交，碰上个寒冬腊月的，咱们去哪儿给人弄这野果子去？”
赵副厂长失望的放下了手里的果酱，“那还是放到百货商店去吧，可惜了。”
“有啥可惜的，实在不行，咱们联系附近的农场，看看能不能弄到人家的水果，让那丫头做成这果酱。”
“也成，不过得先放放，先看看这个果酱的销量怎么样吧。”
赵副厂长盯着瓶身上的图案看了好一会儿，就觉得这图案是真好看，东西肯定也好卖。
第49章
果酱被摆上货架的第一天, 周乐他们就在关注了，要是后续销量跟得上的话，就送到县城各个供销社去。
比起副食品厂那边, 明显是陈书记他们更担心野果子酱的销量。
连工作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可是谁也不敢乱说话，自己忙自己的, 个个都是心不在焉的。
陈书记实在是坐不住了, 就出来溜达，这一溜达就溜达到了厂子门口。
就见周乐忙里忙外的, 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紧张。
陈书记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着急是没有用的, 这东西以前没有过, 要想让人接受新的吃食, 总归是要走个过程的。
另一边的周乐忙完了就准备回家了, 大队里的鹌鹑养殖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养到现在的, 也不会轻易的就没了, 再养上个把月的, 就能下蛋了。
大队长看了一下赵秀梅的记录表格，觉得现在都能把鹌鹑养殖场给安排上了。
他特地带着表格往公社跑了一趟, 陈书记看过之后, 就批了申请，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毕竟这可是红星公社底下第一个办养殖场的大队。
小河大队虽然穷得叮当响, 可人家一直都在想办法发展经济，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他没有理由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