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盛与乌国交战多年以来,头一次从乌国人手里抠出了利益!
  一时间,不管朝中众人私下如何盘算,面上都对徐瑾瑜赞不绝口,对于成帝此前力排众议,送了徐瑾瑜去边关之事,更是都要吹到天上去了。
  可好消息却远远不止于此,等到第三次朝会的时候,内侍官通报有边关急报时,成帝整个人那叫一个喜气洋洋:
  “只怕是徐爱卿又有捷报传回来了!”
  一时间,众人又酸又妒,可却也无济于事。
  他们无比清楚一件事,待这位徐大人他日班师回朝,只怕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要越过所有人了!
  果不其然,朝臣们看着那传信人背上的红色旗子,表情都有些麻木。
  而成帝在看完了军报之后,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他喃喃着说道:
  “乌军以边境现有的五万兵力,全力攻打凉州……”
  成帝这话一出,朝臣们不由面色一变,这一次虽是捷报,只怕会是惨胜啊!
  可随后,成帝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道:
  “然,得晋州军及时赶到配合,前后夹击之下,乌军主力被尽数剿灭,俘虏乌军共一万余名,并……再度擒获乌国四皇子!”
  成帝话音落下,朝臣们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梦幻起来。
  他们,是在做梦的吧?
  第214章
  当初南疆那场无伤之战, 成帝刻意压制,所朝野之中并不闻名,是以当初徐瑾瑜站出来准备北上之时, 不少人心里都嘀咕圣上是病急乱投医了。
  然而,谁又能想到,那个尚未及冠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智谋!
  一场接一场的大捷,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以至于,当这样的消息一而再的传回来时,众人纷纷有些不敢相信。
  “这,平阳侯此番北上, 这里头只怕也有平阳侯一二功绩吧?”
  有人斟酌试探的问了一句, 立刻有不少人附和起来。
  成帝原本心情正好, 闻言立刻面色一沉, 目光如电的看了过去:
  “平阳侯旧疾复发,朕派他北上另有要事, 尔等不必私下揣测旁人!”
  成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手里的这些臣子太老,也太不中用了。
  承认旁人的优秀, 从来不是一桩难事, 可他们宁愿让身为侯爷的平阳侯分一杯羹, 也不愿意承认徐瑾瑜本人就是那般优秀,不过是……他们怕了。
  他们怕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胆怯懦弱又无能善妒, 一样一样, 让成帝本就失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徐爱卿善谋, 乌军纵使勇猛,可却略逊谋略, 这两战,他们输的不冤!
  尔等与其在此刻揣测边关大捷的功劳分割,倒不如在此给朕好好祈祷,徐爱卿能一举打破这些年乌军盘踞边关,让边关百姓不能安寝的境况!”
  成帝这话一出,众臣纷纷附和,随后,户部侍郎站出来道:
  “圣上说的极是,如今徐大人大破乌军锐气,正该是我们与之和谈的最佳时机。
  诸位同僚可以先将一些微末小节放置一旁,且来商议互市一事,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户部侍郎这话说的巧妙,看似肯定了成帝前面的话,可实际却依旧对于此战首功之人抱有疑义。
  至于现在商议互市之事,那便是明晃晃的意图抢功了。
  成帝面色微微一变,他语气冷淡道:
  “哦?爱卿的意思是……”
  户部侍郎很是有耐心的解释道:
  “回圣上,臣以为,徐大人固然在谋略之上颇为出彩,可与乌国商谈之事,还应该交给更适合的人。
  此前,魏少司说以我大盛连失两郡之境况不该与乌国商议互市之事,可现在正是好时机,臣恳请圣上派专使前去商谈互市之事。”
  户部侍郎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一时让不少朝臣表示赞同:
  “不错,徐大人善作战可却不一定善谈判,为了不破坏眼下的大好情势,很该派专使走一趟。”
  “正是,如今乌军以显颓势,若是能顺势让其归附,圣上自可高枕无忧,此事需要仔细斟酌。”
  ……
  成帝目光淡淡的看着众人就专使之事展开了深入的交谈,听他们引经据典,谈及使臣的重要性,又听他们已经开始谈论谁更适合做这个专使。
  “够了!专使之事,究竟是为了大盛还是也为了尔等的一己私欲,诸位心中有数!
  当初,徐爱卿远赴边疆之时,朕便已经决定,边疆之事全权托付于徐瑾瑜之手。
  这和谈,谈成了,是我大盛的之福,即便是谈崩了,徐爱卿自有办法周全,可诸位呢?可有人敢说自己有法子?”
  成帝抬眼从方才讨论的最热情的几个人的脸上扫过,那些人立刻齐齐低下了头,让成帝都没忍住,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怎么,这就哑巴?一个个真当朕是瞎子聋子,不知尔等盘算什么吗?”
  成帝本来不欲发怒,毕竟近几日的好消息实在太多了,可他还是被一些人的无耻给气到了。
  “圣上息怒!”
  户部侍郎率先跪了下来,义正言辞道:
  “圣上恕罪,臣只是想要为我大盛谋取更多的利益罢了!断不敢有丝毫私心!臣愿起誓,如若臣有丁点儿私心,便天打五雷轰!”
  “你是没有,可旁人呢?就算朕让你们去,你们又能谈出个什么东西?
  互市之事,从开春议到现在,尔等可有一个具体的章程?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如此,也敢舔着脸要让朕封一专使去分徐爱卿的功劳,你们怎么敢?!”
  成帝的话一针见血,让方才不少心里打起小算盘的大臣们一时面红耳赤起来。
  “这,左不过是要乌国为我大盛年年岁岁进贡珍宝,我大盛再予他们这粮食罢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场中顿时一静,成帝都被其给气笑了。
  “左不过是进贡?乌国视我大盛如俎上鱼肉,何人说自己有能力压的乌军愿意进贡,且站出来,让朕瞧瞧!”
  成帝话音落下,下面的朝臣安静如鸡。
  远在凉州的徐瑾瑜并不知道自己接二连三传回去的捷报,已经惹的朝中大臣们眼红的想要来分一杯羹了。
  这会儿,他拿着四皇子冥思苦想写了三日的乌国资源书,正看的认真。
  不得不说,四皇子是真的想活,想回去,这里头连乌国的牛羊总数都有估计。
  不过,四皇子一向在宫中不理俗事,这数据的真实性便有待商淮了。
  这会儿,徐瑾瑜一页一页的翻了过去,四皇子则坐在一旁,一脸紧张的仿佛是被先生检查作业。
  因四皇子这几日颇有诚心的缘故,这一次四皇子的待遇并不差,最起码他有了坐的椅子。
  虽然,他因为腰伤并不敢坐实。
  “徐,徐大人,本殿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这应当足够,足够赎我们回去了吧?”
  四皇子小心翼翼的说着,可眸底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狠辣。
  今日他伏低做小,待他日回去重整旗鼓,他定要一雪前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要活着回去!
  徐瑾瑜闻言,动作一顿,直接翻开一页随口道:
  “哦?可我怎么觉得四皇子您不够诚心呢?”
  四皇子有些紧张的抬起头,正对上少年那似笑非笑的眸子,他不由在衣摆处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低声道:
  “徐大人,本殿知道的真的都在这里。”
  “果真吗?可我此前看过几本来自乌国的风物志,这乌国三十九城之中,最富庶,也最靠近边境的应当是宣城而非原城,四皇子所书的原城……又是什么东西?”
  四皇子闻言,不由眸子一缩,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哑声道:
  “这是,是本殿的私心,徐大人许是不知,这宣城乃是我母后一族的祖地,故而……”
  “只是如此吗?不是因为宣城之中那座精铁矿?”
  四皇子闻言猛地抬起头,却扯到了自己的腰伤,他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又急急道:
  “宣城,宣城没有铁矿,徐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是我弄错了,还是四皇子殿下记错了呢?”
  徐瑾瑜不紧不慢的说着,指尖在纸张上轻点,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可却听的四皇子心里直发毛。
  “徐大人,真的是您弄错了……”
  四皇子额角的汗水缓缓滑下,他清楚自己的依仗是什么。
  那座精铁矿,正是由他的外家发现并开采的,这也是他这些年一直颇受乌国王疼爱的关键原因。
  徐瑾瑜见四皇子还要嘴硬,随即冷冷一笑:
  “四皇子殿下怕是弄错了一件事,让您写这些,可并不代表我大盛对乌国一无所知!”
  四皇子闻言不由心中一骇,随后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爬上背脊。
  对面的绯袍少年沉静垂眸时,人畜无害到让人以为自己可以将他随意揉圆搓扁,可一旦他锋芒毕漏之时,便是他也不由心惊,不敢多言。
  “我,我,我……”
  四皇子一时紧张的连自称都顾不上了,徐瑾瑜随后将四皇子绞尽脑汁写出来的东西丢进四皇子的怀里:
  “殿下还是再斟酌斟酌吧。”
  随后,徐瑾瑜也不听四皇子的解释,直接离开。而随着徐瑾瑜离开的,还有原本派给四皇子的军医、草药等等一切优待。
  就连四皇子单独的帐篷,都已经换了一个四处漏风的,虽然夏季不影响什么,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四皇子看着头顶的星星,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不过,这一次四皇子一口气坚持了下来。
  等到十日后,三皇子与乌国王经过沟通后,乌国王很快派出了万人大军来此为三皇子压阵,由三皇子负责与大盛商议赎人与和谈互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