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 不禁钱英愣住了,就连吴晓梦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 陆韫握着她肩膀的手稍微用了点力,似乎在提醒她不要拆穿,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她对象, 你刚才在诬蔑她的清白是吧?”
陆韫放开了手, 寒邪脸朝钱英走去。陆韫身上的气质很矛盾, 平时他看上去是很正派的,但当他卸下面具, 身上那股似乎与生俱来的痞气就会外泄,就如此时,他沉着脸的样子像道上混的,将钱英吓得大气不敢喘。
走到钱英面前, 陆韫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你诬蔑她向她道歉。”
钱英哆嗦着嘴唇, 还在嘴硬,“我又没说错, 张来顺兄弟俩在牛头山跟她睡的,三个人一起睡的!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婊...”
重重的一拳封住了她没说出口的话,钱英被这一拳打翻在地,‘哇’地一声吐出颗牙齿, 陆韫收回手, 冷冷地看着钱英,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打过女人, 这女人着实该打。
吴能武那边几个人看到钱英被打,李红的大哥李兵坐不住了,连忙跑过来,没去看钱英伤得怎么样,跑到陆韫面前就嚷道:“你怎么打人呢?”
陆韫上下打量他一眼,“这个时候知道跑过来当男人了,那你最开始怎么让女人来冲锋陷阵呢?不好意思,这女人诬蔑我的女人,实在是该打。”
一句我的女人他说得很自然,却让吴晓梦红了脸。
钱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回被打了,看到丈夫过来,顿时感觉给自己撑腰的来了,站起来就朝陆韫冲过来要拼命,夫妻俩试图夹击陆韫,被轻松的一人一脚踢翻了出去。
钱英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钱英一口一句吴晓梦不要脸偷汉子,找了个野汉子把她们夫妻给打了。
吴能富兄弟俩也从舞厅回来了,远远就看到有人围在他们家小摊面前,刚开始还以为是生意太好了,围了这么多人,等走近听到哭骂声,才察觉不对,赶忙挤了过来。
陆韫看到吴能富回来,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就将人拉了过来,让他不要跟人起冲突,好好保护吴晓梦,跟他交代了几句就分开人群走了。
他开着吉普直接冲到了高中同学家的楼下,他这同学考了警察学院,毕业之后就进了警察局,这会儿正好还没睡,陆韫找上门来,直接将人从家里接走了。
另外一边,钱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控诉吴晓梦他们是如何欺负他们两口子,吴晓梦做不出她这样撒泼的举动,“你这是空口诬蔑!那男人跑去我们家提亲,我见都没有见过他,他口口声声污蔑我,最后被识破是骗子,被我们村里的乡亲打了一顿扔出去了,这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不容你再来污蔑!”
要不是想着陆韫离开时说过的话,吴能富几乎要跳起来打人了。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钱英越说越起劲,外面却传来人声:“让让,让让!警察!”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我们接到报警,有人聚众闹事,是你们吗?”
钱英看到警察来了,眉心顿时一跳,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是,不是我们。”
人群中却有人喊道:“就是他们,他们看人家生意好,在这撒泼闹事呢!”
“怎么回事?”那警察叫孙浩,是陆韫的高中同学,陆韫知道他这会儿下班了在警局找不到他,这才去了他家里将人拉过来。倒也不是想搞什么特权,让他按流程办事就行。
钱英支支吾吾的不愿说,显然她是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没有支撑证据的,她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谣言中伤吴晓梦,让吴晓梦在这里做不下去。
一个热心的群众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她口口声声诬蔑人家小姑娘,这分明是欺负人家年轻,拉不下脸来像她这样坐地撒泼!”
吴晓梦立马说道:“她说的有一部分是事实,张来顺确实来我们家提过亲,也口口声声说跟我有不正当的关系,但是我从没见过他,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那张来顺在我们村旁边的山上强/奸了一个姑娘,可能是将那姑娘当成了我,警察同志,我严重怀疑这是一起恶性案件,请你们立案调查!”
这个时候强/奸罪名是很重的,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要吃枪子!吴晓梦这样一反应,立刻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视,看向钱英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这女人明显是知道什么的。
钱英被带走调查,因为有警方的介入,吴晓梦莫须有的污名也被洗干净了。而钱英为了抢生意刻意污蔑他人,也被人指指点点,吴能武他们店里的客人饭都没吃完,结了账就走了。
吴晓梦借机请围观的群众留步,“为了感谢大家主持公道,我请大家吃炸串!”
一些人是因为同情吴晓梦的遭遇,所以进了小摊想照顾她的生意,一些人是为了免费的炸串,吃了炸串又有一些人点了其他的菜,因为炸串不是限量供应,一人送了三四串,根本就不够吃,味道很好,越吃越饿,又点了些别的菜。
吴晓梦这一招赢得了名声又赢得了市场,陆韫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见吴晓梦他们忙不过来,还帮着收拾。
在外人眼中,他是和吴晓梦在处对象,帮忙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等忙过一阵,吴晓梦才有时间过来跟他亲自道谢。
“谢谢你陆先生,要不是你,今天的事还真是麻烦,三人成虎,流言一旦传开,就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版本了。”
“你叫我陆韫吧,总是陆先生陆先生的,你今晚上那声陆韫不是叫得挺好的,陆先生太生疏了。”
吴晓梦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情急之下,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了,我的生意伙伴才叫我陆先生,除非你同意把酸梅汤卖给我,就叫我陆先生,否则还是叫我陆韫吧。”
吴晓梦其实也没觉得酸梅汤是自己的,陆韫要是真想做这个东西,请人研究很快就能研究出来,“你想要的话,我送给你吧,我还可以卖别的。但是酸梅汤过了夏天就不好卖了,我听你说你做食品的,你做酸梅汤,还不如做麻辣龙虾尾。做成辣条口味的,肯定畅销。”
陆韫挺感兴趣的,但是他这个时候不想跟她谈工作,“这个后面再说吧。还有个问题就是我们现在是处对象的关系,你还叫我陆先生不合适。”
吴晓梦红着脸说道:“那是权宜之计,真的委屈你了。”
很久没听到陆韫再说话,再抬起头,陆韫正从上而下地看着她,他眼睛很亮,吴晓梦几乎可以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不是权宜之计,我真的这样想,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就把这个关系变成事实。”陆韫突然很认真地说道,其实话刚说出来,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转了一圈,没想到就这样说了出来。但他也并不后悔,好像他本来就该说这句。
吴晓梦愣住,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陆韫也很有耐心地等着。
“什么...什么意思?”吴晓梦低声问道。
陆韫重复道:“我想把对象关系变成事实。”
这回吴晓梦听懂了,可她没明白,不知道陆韫为什么要这样说。可她也不敢问为什么,她还没做好这方面的打算。
吴晓梦别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陆韫也没有气馁,温和地说道:“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答复我都可以的,我在车里等你。”
“你等我做什么...”吴晓梦不自在地问道。
“送你回家。”陆韫说得理所当然。
吴晓梦立马觉得不妥,“不要,我们有三轮车的。”
“三轮车不安全啊,上回你们半路就遇到打劫的,万一再遇到怎么办?”
这回吴晓梦回答得很快,“我们带着杀猪刀。”
陆韫愣了片刻,笑起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敢用吗?”
正在这时,有客人叫她,吴晓梦逃也似的转身走了。
陆韫心情很好,他回到驾驶室,掏出烟盒点了支烟,摇下车窗,缓缓吸了一口,他扭头看向吴晓梦的小摊,人声鼎沸间,他很容易地辨别出她的声音,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她灵珑的身材曲线毕露,皱了皱眉,她实在太好看了,把不准有些心思不正的打她主意。
陆先生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正打着人家的主意。
因为这些客人,今天比往日收摊都早了不少,等吴晓梦他们开始收东西,陆韫从车上下来,帮着将东西抬上三轮车,重的比如煤气罐,他想抬上自己的车被吴晓梦拒绝,“你快回去吧。”
陆韫想让吴晓梦和刘秀英坐他的车,又发觉他们有三辆三轮车,必须要三个人骑,他想替吴晓梦都没法替,没人帮他开车。
看吴晓梦他们将笨重的煤气罐搬来搬去,对吴晓梦说道:“这些东西你们可以放在城里啊,天天这样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还有这些桌子,可以一起放仓库的。”
“我们没有仓库啊,这个三轮车一个月租车费都不便宜。”吴能富回答道。
“我有。”陆韫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可以放在我的仓库里面,出摊的时候早点来取就行了。”
吴晓梦不想给他再添麻烦,连忙谢绝,“不用了,我们都习惯了,其实也没多重。”
陆韫不理她,直接跟吴能富说,“仓库离这里没多远,要不你们今天就别拉回家了,我带你们放仓库去。”
仓库是陆韫公司租的,现在还没有正式启用,请了个看门的大爷。
吴能富明白吴晓梦的意思,“陆哥你帮了我们太多了,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陆韫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你们要是觉得麻烦我的话,就交点仓库费吧,我那仓库现在也还没用,空着也是空着。”
交费,这样一来倒是可以,毕竟他们现在多租一辆车一个月的费用都是三十块,而且煤气罐和桌子这些每天搬来搬去的确实很麻烦。
见吴晓梦脸上闪过犹豫,陆韫趁热打铁,“走吧,我在前面开车带路。没多远的,骑车顶多五分钟就到了。”
等跟着陆韫到了仓库,才发现这个仓库非常大,以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陆韫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专门找了一间靠近大门的房间给他们用。
“明天我让人买个锁,钥匙就交给你们。”
“行,我们一个月给你...”
话还没说完,陆韫打断她说道:“一个月给我三块仓管费就行了。”怕吴晓梦认为他故意开这个低价,连忙补充,“在城里租房子一个月也就七八块钱,只是仓库而已。”
吴晓梦说道:“我一个月给你五块吧。”
陆韫不在乎这点钱,主要是收钱让吴晓梦安心。
放了东西后,吴晓梦无论如何不要陆韫送,陆韫只好作罢。
等回到家,邓萍还坐在沙发上等陆韫。
“妈,你怎么还没休息?”
邓萍已经知道了结果,还是问陆韫,“今天电影好看吗?”
陆韫老实说道:“我没去看。”
“为什么,票都买好了。”邓萍不满地追问。
“妈,你的打算我知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能不要这样试图包办婚姻吗?”
邓萍脸色骤然沉下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你是不是认识了一个离了婚的摆夜摊的女人?陆韫,爸爸妈妈都是很开明的人,我们不支持你跟这样女人处对象,我们是过来人,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会非常的辛苦,你可能只是年少轻狂的一时动心,可曾想过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将要用你后半生去跟她跟你不匹配的原生家庭磨合,等你被一切折磨的心力交瘁的时候,现在的动心到时候还剩下几分,你想过这个吗?”
陆韫今天直面了自己的内心,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妈,是,我是喜欢上了一个摆夜摊的姑娘,我并不觉得人家摆夜宵摊有什么问题,都是凭勤劳养活自己,您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是我的婚姻,让我自己做选择,行吗?”
第38章 第 38 章
邓萍气得嘴都在哆嗦, 这个儿子从小就调皮捣蛋,读书的时候也是经常打架,那时候老爷子还没有退下来, 他们在同事面前却总是抬不起头来,经常被老师叫家长。好不容易陆韫争气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一家人还没有扬眉吐气几年,陆韫就放着铁饭碗不端, 跑去深圳了。
梁建国还指望他将来接自己的班, 陆韫却一点这个打算都没有, 气得他扬言要断绝关系。邓萍也觉得自己被伤透了心,忍着几年没跟陆韫联系, 以为他吃了亏就会回来了,谁曾想陆韫一去就是好几年,也不跟家里人联系。
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邓萍却觉得儿子跟父母好像生分了, 做什么决定都不跟家里人商量。投资建厂不投到他爸的那个区, 给别的区投,气得陆建国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
“阿韫!爸妈不会害你!”邓萍使出杀手锏, “你要是真的娶了离过婚的女人,爸爸妈妈在单位,在大院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话让陆韫响起了之前自己想去深圳寻找机会的时候,邓萍也是这样苦口婆心地劝自己,一家三代从政, 到他这里跑去经商了, 他们在大院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陆韫本来要往外走了, 这话让他停下了脚步,陆韫回头看向邓萍。
邓萍还不理解这目光是什么意思, 继续说道:“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里人考虑考虑,一个离过婚的又是乡下的女人不配成为我陆家的儿媳。”
“我搬出去。”他平静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邓萍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陆韫,而陆韫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
陆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和邓萍感受的一样,时隔几年回来,陆韫确实感觉和家人生分了很多,他已经不知道什么相处方式才能让他感到轻松了,所以邓萍的要求他会尽量去达成,但他们好像还是不满意。
正收拾着,房门被人推开,一脸童真的陆邦良穿着睡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直接忽视了收拾衣服的陆韫,躲进了衣柜里。
看到陆韫看向他,他还朝陆韫比了个嘘。紧接着神色紧张地看着门口。
陆韫顿住了,他离开家的时候陆邦良还是很健康的,陆建国夫妇强烈反对的时候,陆邦良悄悄给陆韫塞了五百块的路费。一家人只有爷爷支持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等他回来,陆邦良已经得了病,很多时候都不认识自己了。
“爷爷。”
宋阿姨很久都没有找过来,陆韫担心他在衣柜里缺氧,将门给打开了些,陆邦良不肯出来,陆韫哄他:“快出来吧爷爷,我买了蒜蓉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