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儿比较偏,没什么好馆子,我跟苏哥是饭搭子,反正我俩也得吃嘛,我随便弄几个菜,您也一起吧,省得还得出去找吃的地方。”安谨言如是说。
  清炒芥兰、肉末茄子、木耳炒鸡蛋、排骨玉米汤——“随便弄几个菜?哈?”在厨房里,我压低声音跟他说,“这一顿饭赶上你一个礼拜菜钱了吧?随便?”
  安谨言满面春风地回了我一个嗔怪的白眼,端盘子出去了。
  第二个月的月末,我眼瞅着安谨言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君颐后面,不知道去哪里“对账”或是“约会”。他该是专门穿了身新衣服,还没来得及过水,连叠出来的褶都还挂在肩头。而就连夕阳也不是公平地洒在每个人身上,显然地,照耀在沈君颐银灰色西装上的光芒更细腻温柔,沉甸甸的夕阳就是他的勋章,愈发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得胜归来的骑士。
  第三个月月末,沈君颐没来,是个年轻女孩来的,我在楼下见到安谨言和那女孩,他叫那女孩alice。
  不见沈君颐,安谨言有些低落。那alice显然是个明察世事的办公室人精,笑吟吟地跟安谨言说:“沈律这不忙嘛,特意叮嘱我务必今天把你的事办了。你的事他最上心,谨言啊,回头沈律问起,你可得给我说几句好话哦。”
  于是安谨言就又开心了一点。
  我不相信沈君颐看不出来安谨言对他的崇拜和钦慕,他就是给点甜头再冷一冷,可以。这很沈君颐。
  他是懂怎么拿捏安谨言的。
  最终,沈君颐拿下安谨言,比我想象得要更早一点。
  甚至没到第四个月的月底。
  老楼的隔音不太好,安谨言的声音如同秋夜的鸣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烦得我直想偷楼下老孙挑垃圾的棍子上来,捅一捅天花板,让他们小声一点。
  特么的,沈君颐那么有钱,就不能去他家吗?就不能去开个房吗?
  我很烦躁,翻来覆去许久,摁亮手机,习惯性地打开了广播app。
  却是静默的,熟悉的频道。我愣了愣,手机左上角时间显示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两点了还没搞完,妈的。
  挨个把常用的app都点开,浏览再关闭。突然聊天软件上蹦出一条信息:还没睡?
  我手抖了一下,点开对话框,是一个聊了一段时间的网友。
  我:失眠了。
  mr.d:这时候失眠的人只有三种。要么是失眠患者,要么是加班狗,要么就是寂寞了。
  我:……
  我:不好意思,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约,也不喜欢非长期的关系。
  mr.d:没说要跟你约啊,就是客观表达下人失眠的两种状态,你火气倒大,看样子是最后一种喽。
  我:你是哪一种呢?
  mr.d:第二种。打人不打脸,不许幸灾乐祸。
  我捧着手机,无声地笑了下。
  mr.d:想聊会儿天吗?
  我想了想:你觉得爱情会在什么场景下发生?
  mr.d:这个问题太宏大了吧!
  我:或者换一种问法,你觉得,两个在身份、经济地位、阅历等等各方面都不一样的人,会产生爱情吗?
  mr.d:为什么不会呢?
  mr.d:明白了,你是在说你跟你喜欢的人身份、经济地位、阅历都不一样,所以你才会苦恼失眠,对吗?
  ……我突然有些索然无味:算了。能说出“为什么不会”这种话,说明你要么还没恋爱过,要么还年轻。
  作者有话说:
  嘻嘻,苏老师的故事,我想换个方式写
  不重要,这一话的主角是沈律和小安
  第44章
  11.
  我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想法是有点阴暗了,就比如,我很难不怀疑沈君颐和安谨言的关系。
  ——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共谋。
  沈君颐图安谨言什么我不知道,但他显然对安谨言还不错,以至于安谨言把他当成了天降拯救他的盖世英雄,一头就陷进去了。
  有一次,我要出门,正好遇到了同样要出小区的安谨言,我俩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于是一边走一边聊了几句。我问,你在沈律那儿干得还好吧?换来安谨言一个羞赧地点点头。
  安谨言说,沈君颐对他挺照顾的,前段时间沈君颐的助理辞职了,一时招不到新的,就干脆安排他再兼任几天工作助理。工作内容嘛不算复杂,无非就是复印复印卷宗,整理整理材料,排排日程表啥的,薪水自然也不会太多,每个月再多给他一千块。
  “沈律还说,这一千块他不会打到我账户上,而是直接微信转账给我,这样我就可以不计入收入用来还钱,自己留着花或者存起来应急也行。”安谨言说。
  ……行吧,大概沈君颐就是图花最少的钱,薅最实在的那只羊的羊毛。三千五百块,连前台带工作助理就都有了,还不用支付五险一金,最关键的是,人家还干得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但这话我没法说,肉眼可见,安谨言干得挺开心。他骄傲又有点忧心忡忡地说,“就沈律前助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法学毕业生,所以他让我给他干助理,我一开始提心吊胆的呀,生怕我不专业弄错什么。好在他没给我什么太难的活儿——苏哥,你说我要不要去考个法考呀?我要是考了,以后就能帮他处理一些更专业的业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