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雁跟白溪的企业争夺战,时间不算长,堪堪用了三个月。但按照沈不言的话说,贡献了本年度商业报道领域最精彩的一笔——史称“雁溪之争”。
  第一枪,就是离职的前公关总监金成璧打响的。
  那天白少雁来家找他,谈到最后,成璧突然转向我,郑重地说:“师兄,这事还要拜托你了。”
  “我……我?”我大为震惊,艰难地用大拇指指向自己,“我能怎么办啊?我甚至都不是这个条线的……”
  很快我就知道成璧到底要做什么了。白氏二公子情|色视频的事热闹了一个多礼拜,舆论突然一夜间反转,舆论热点变成了偷拍泛滥的时代,普通人该如何保护自己的隐私。
  “虽然但是……”我啜了一口咖啡,“这时间和口径也太整齐划一了吧?你说没找水军我都不信。”
  “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我可是受害人耶。”成璧坐在咖啡馆的玻璃墙边,上午明亮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更加白皙。
  就在我们去点咖啡时,咖啡馆的店员还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但他丝毫没有闪躲或不适,大大方方任君观赏。最后,那个店员小姑娘在递来咖啡后,红着脸小声跟他说“那不是你的错,加油。”
  紧接着,当事人金成璧发了视频,声泪俱下地称自己隐私被泄露,被网暴,是刻意陷害,矛头直指白氏集团内斗,“某些人”打压白氏姐弟,而自己则成了斗争的牺牲品和背锅侠。
  “但你为了卖惨,故意两晚上没睡,生生把自己熬憔悴了是事实吧?”我说。
  成璧耸耸肩,“犯法吗?”
  “行行,不犯。”
  我算明白,这人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乱拳到底有多乱了。
  以前我只知道成璧在业内挺有名的,但不知他业缘竟然这么好。视频一发,我所认识的所有同行和公关人士都在转发。一个礼拜之内,我连他电话都打不通,他连轴转地接受采访,等我再打通他电话,他讲话讲得嗓子都哑了。
  而就在这纷纷扰扰的一周中,白少雁出面,以公司董事身份向金成璧道歉,做实了所谓“有些人打压白氏姐弟”的事——被欺负了还要忍辱负重道歉,火顺势就烧到了董事会中跟她对立的一方——她的叔叔白溪身上。
  白少鸢的社交账号重新放开评论,干脆利落地置顶了一条声明。那与其是一条声明,不如说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他跟金成璧多恩爱多纯真,在“某些势力”的打压之下不得不分开,但最后拿捏他们的视频还是被公布了出来。
  “搞事业,不管是总经理也好,董事长也罢,连爱人都保护不好,就是做人最大的失职。”声明的最后一句,白少鸢这样写道。
  这酸不溜秋的语气,一看就是成璧的手笔。我叹道,“你可真是把白少雁姐弟塑造得跟小白花似的,又弱小又可怜。”
  人们天然会共情弱者,在拿捏舆论情绪这点,金成璧向来收放自如。
  成璧抿嘴一笑。抬眼望了望窗外,“来了。”
  来的是艾琳,这不仅仅是我意外,连成璧也有些意外。艾琳一落座他就问,“怎么是你来了?”
  “我本来就是白董的秘书。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被调去少鸢那儿啊。我跟白董可是同学,论辈分少鸢都得叫我一声姐。”艾琳风情万种地一撩头发,点了杯咖啡,“姐可是经济和工商管理双学位诶,奔着当董秘培养的诶,跟着少鸢有个毛前途,每天就给他立人设当网红扮演恋爱军师分析你的一举一动,要不是白董另发我一份工资,我才不做。幸亏你走了,不然这份工作再干半年,姐姐的职业前途都要被毁了。”
  我:……
  金成璧:……
  “所以,我调回总部之后,也是你让人一直关注我吃什么喝什么周末去哪吗?公司发保温杯也是你安排的?”
  “哎,不是我啊,这我可得说清楚,这是少鸢亲自找人干的,我可没参与。”艾琳立马表态,“我劝过他不要盯你那么紧,他不听。而且那个保温杯实在太傻逼了。”
  “……他让人盯着我还每周写成周报打印出来给他?”金成璧简直惊呆。
  “啊还打印出来了吗?”艾琳一听,顿时八卦精神来了,“这我不知道。干嘛?拿回家供着啊?啧啧啧。”
  “……没没没。”成璧委顿。该是哪个接到盯梢命令的倒霉蛋,打印文件时不小心多打印了一张,毁尸灭迹没收拾到位,被警惕的金总监给发现了,着实惊弓之鸟了一番。
  “这家伙从小就轴,念书那会儿谈恋爱不知道怎么谈,不敢给他姐打电话,就找我问,还不许我跟他姐说。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艾琳瞥了一眼成璧,“只不过没想到是个男孩子……审美还不错。更没想到这么久了,居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下重逢。”
  “我觉得他长进挺大的。油腔滑调的。”金成璧嘟囔道。
  “他?油腔滑调?”艾琳瞪大眼睛,“他滑个屁啊,他连怎么跟你再开始搭话都不知道。跟你正式见面前设计了好几种开场白,都被我给pass了。太笨了。我说你这不行,你就当你俩不认识,从陌生人开始重新认识一遍。他跟我说你脑子可快了,嘴也特快,他在你面前总秃嘴笨舌的跟不上,我还给他培训了好久,谈恋爱嘛,对方的梗得有抛有接,才能有拉有扯,有来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