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物业不敢自作主张,就给分公司负责人打电话。然而艾琳已经回到白少雁身边,白少鸢还在傻呵呵地扮演着他的浪荡网红,几个总监带着住得近的员工赶来保卫公司,但抵不过来人人多势众还有总公司的名头,最后,生生抢走了分公司的财务底账,以及白少鸢的电脑。
  上午九点,成璧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没事吧?”
  “没事,能有个屁事。他电脑里的东西比脑子里还少。”他该是一晚没睡,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但我发现这孙子居然一点也不着急——“一天天的不干正事,人都闯公司抢电脑了,他还在那儿发腹肌照。”
  当天下午,我们自然没等到白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但等到了白少鸢的报警。
  白少鸢在社交媒体上贴出了报警记录——他说,他担任老总的这家公司,几年来经历了多次股权变动和资本并购,早就不再是白氏集团的分公司,而是一家完全独立的公司,白氏集团此次派人深夜去抢电脑,性质根本就不是总公司试图控制分公司的行为,而是非法入侵并抢夺他人财务。
  扒了一整天材料的沈不言啧啧称奇,言语间,大有赞赏白少鸢之意。
  他指着电脑细细给我解释,“他这个公司,多年来一直没盈利,在整个白氏集团中毫不起眼。估计白氏集团内部有人帮他打掩护,这公司这些年来,几次变更经营范围和投资人,慢慢把来自母公司白氏集团的股份稀释掉了,到了今年,干脆换了个大股东,公司早就不姓白了。”
  我耳朵听着沈不言的解释,脑子里过电影一样,哗哗地过着我所知道的白氏集团所有细节。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一股我们从没注意过的力量,一直助推着白少雁的前进。当然,我想白少雁、成璧他们这些聪明人,即便以前不知道,如今心里也都有数,这个人是谁,大概没人会提,只当做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白少鸢,他回来不是来做傀儡的,他蛰伏伪装了这么久,虚度了这么多年岁,以自己和一家空壳公司为饵,为这场角斗狠狠挥出了最后一击。
  又过了三天,白氏集团发出通告,称即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对近期集团各重大事项做出回应。
  那天成璧格外郑重。他穿上了一套最贵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揶揄他,我说人家白氏开新闻发布会,你都辞职了,你也不知道激动个啥劲。成璧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骚包地说,你不懂。
  这场新闻发布会备受瞩目。时间还没到,已有数位高管和股东到场,而媒体席上,各家早早就已经各自占据好了有利地位。托成璧的光,我和沈不言被安排在距离白氏股东们最近的位置。
  成璧大概是有点飘,还把自己当公关总监似的满场飞。一会儿跟这个打招呼,一会儿引导那个入座。眼瞅着有几个股东和高管表情越来越难看,我觉得不太妥,刚想提醒他消停点,一个股东就发了话:
  “我们白氏集团办活动,你来干什么?”他咄咄逼人地说,“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金成璧这时候特别不像金成璧——我的意思是,虽然他以前有点浮夸有点高调,但总归是聪明而审时度势的。但此刻,他挑了下眉,淡淡挑衅道:“组织活动啊。”
  那股东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白少鸢的老婆吗?”
  成璧闻言,挺直了身背。
  他平静地说,“我只是以前暂时辞职而已,但以后,您还有没有资格参加白氏的活动,就不好说了。”
  白溪那派大概最近哑巴亏吃得实在窝火,听闻此言,那位股东再也搂不住火,突然跳起来绕过桌子,朝着成璧脸面重重挥拳。
  “成璧!”我惊叫一声。那一拳着实重,成璧被打得一个趔趄,直起身来,嘴角都青了,还咬破了嘴沁出些血。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但他没回手,大拇指碾过自己唇边擦掉血迹,垂眼扫了一眼,再抬眼,眸子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嘲讽。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突然开了,一大帮人涌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簇拥着白少雁的几位股东高管,白少鸢紧随其后,而再后面,则是几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白少鸢今日也特意西装加身,看着甚是隆重。阳光顺着他锋利的轮廓边缘镀一层金白色,更衬得他那张扑克脸冷若冰霜。今天真的好奇怪,成璧不像成璧,而白少鸢,既不像众人口中那个木讷的白少鸢,也不像他社交平台上那个纨绔的白少鸢。
  他一进来就直奔成璧这边,视线严厉地扫过,在成璧嘴角的伤口停了一瞬,然后伸手,将成璧拉到了自己身后。
  ——色|情偷拍片段的两个男主角同时现身,而白少鸢的回护之意又如此明显,偌大的会议室里,闪光灯和相机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白少鸢,终究已经不是那个多年以前发现被偷拍,慌张无措,只能咽下哑巴亏连夜仓皇回国的少年了,也不是那个需要秘书助阵、姐姐出面的纨绔了。成璧小心翼翼地挣了一下,像是提醒他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但他反手握住了成璧手腕,静静地、居高临下地逼视着那个股东,直到将人逼视得畏缩了一下。
  然后转脸,对警察略一颔首说,“这位。”
  26.
  “所以啊,不要欺负背锅侠,打工人也是有尊严的,背锅侠也是有忍耐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