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了:对不起,忘了你是惹不起的论文人。
  我:我今天去见了一个人,心情不是很好。
  mr.d:谁啊?你喜欢的人吗?
  我:不是,但也有点关系。是他前女友。
  mr.d:不是你等等,我捋一下,所以你喜欢的人,是个顺直异性恋直男?
  我:嗯。
  mr.d: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我?
  mr.d:不是笑你,就是……要是你的倾慕者知道你曾喜欢的是个直男,那还不在背地里笑疯了,根本就是少一个竞争对手好吗,这简直就是吹响胜利的号角。
  我: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还是有直男掰弯的先例的。
  mr.d:那是什么魔鬼几率,真能被掰弯的本身就有不直的潜质。
  我:所以真的还是有先例咯?
  mr.d:那我不能告诉你,不能给你虚假的希望,也不能给你的仰慕者增加无谓的竞争。
  我:啧,整天竞争竞争挂在嘴边,你雄竞上瘾吗?我喜欢直男,瞧把你给嗨的。
  mr.d:话不能这么说,争夺注意力本身就是爱情的一部分。
  我翻了个身,心情好了一些。这人啊,到底还是个年轻人,能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倒还真让人有点羡慕。
  我:被你喜欢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mr.d:羡慕了?
  我:有点。
  mr.d:那我喜欢你一下,有没有幸福一点?
  我:有有有,不仅幸福,而且感恩得五体投地。
  mr.d:假设一下哈,我就是你的倾慕者之一,现在你的内心受到直男白月光暴击,伤得要死,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长得特别帅,然后手捧鲜花对你真挚表白,你感觉会好一点吗?
  我笑得滚来滚去:这是什么魔鬼假设?
  mr.d:说嘛。
  我:你小子三心二意。
  mr.d:哎呀就随便假设嘛,身高182,长度18.2,长得特帅八块腹肌的仰慕者,我,给你深情表白,你会考虑吗?虽说感情不能这么比较哈,但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一个是不可能的人,另一个是有无限种可能的人,你真的都不想尝试一下接受那个“无限可能”吗?
  我看着他打出这么长一段,微笑烙在脸上,有点僵。
  爱可以因竞争,因陪伴,因争夺到注意力、因刻意的培养就产生吗?我不太相信。
  工作之后,我试过渐渐远离春和,做个只存在于手机中的朋友。我的工作很忙,同事们对我也很好,我想我可以去过自己的新生活,搞事业,谈恋爱,从此就把他埋在青春记忆的深处。
  后来就在米兰走的那年,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导演。他亦是个温柔而包容的人,有很多时间陪我。他喜欢下厨,喜欢种花,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小玩偶,然后给他们编各种各样的故事。
  那段时间我真的挺快乐的,快乐到暂时把春和抛在脑后。直到有天,春和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我下意识地想找理由拒绝,但男朋友却用一种理解而宠溺的表情,拿口型跟我说,“去嘛。”
  他把头埋在我颈间撒娇,说,“景明,你都没有带我见过你的朋友。”他说我不想你因为谈了恋爱就没有自己的社交,
  于是我就带他去见了春和。春和眼中有一瞬间的错愕,转而笑起来,我总觉得那个微笑饱含欣慰,他说,“啊,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忙,原来谈恋爱了呀!”
  我说这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说这话的时候,我心虚得既不敢看春和,也不敢看男朋友。我发觉我对春和的感情就像是尚未凉透的死灰,见了他,就总会忍不住复燃。那种感觉就好像喝了酒一样上头,让人晕乎乎的。
  那晚我没怎么说话,倒是男友与春和相谈甚欢。两个月后,男友突然说要求别的城市发展,于是我们分了手。
  他甚至省去了问我要不要跟他走这个环节,最后一箱行李打包寄走之后,我俩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说,“景明,谈恋爱不要自欺欺人。”
  我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辩白。他是个太过敏锐的人,他说我知道看自己喜欢的人眼神是什么样子的,景明你不知道吧,你看陈春和的眼神,就像我曾经、现在看你一样。他说可是你以后别这样了,不值得。
  我的第二个男朋友是个南京人,比我小一岁。是夜,他留宿在我那儿。我枕在他胳膊上,两人的喘息还未平复,忽听得窗外一声遥远的闷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我翻身坐起,微微拉开些窗帘,发呆。我忽而就想起了南京,想起那个最初被变故砸懵了的暑假。南京的夏天是真的热,我们学校在那一年终于给宿舍装了空调,但从那个暑假起,我连空调费都得省着花。急火攻心,那年开学我常常在半夜惊醒,有时候醒来才发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雨,湿意暂时压过燥热,唰唰的雨声像是一支清凉的安慰剂,总让我觉得安慰。
  春和有时候会被我动静惊醒,在老杜和大齐的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他一开始会小声问,怎么了景明?后来我惊醒次数多了,他也不问了,睡眼朦胧地低声念叨:没事啊景明,没事。
  一晃,我都已经毕业这么久啦。
  男友也跟着我爬起来。“看什么?”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饕足的沙哑。
  我说我以前在南京的时候,很喜欢下雨天。但是北方的雨和南京的雨一点都不一样,但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南京的雨天什么样了,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