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大家兴致勃勃地等了好几天才等来了最终的团建方案——京郊温泉农家乐。
  ……方案一出,大家就都萎了。小葵愤愤地说,靠,抠不抠啊!去趟泰国也就三千多,部门出一部分自己出一部分我也能接受啊,京郊?钱不少花,土得要死。
  部门团建,实习生自然放假。那天我看实习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派段紫荆去跟钱大有申请,说实习生也想参加团建。
  钱大有有点为难,毕竟经费有限,抠搜了一年才抠搜出个京郊温泉农家乐,哪来的钱付实习生费用。段紫荆拍着胸膛说,没事主任,那个京郊温泉山庄我爸认识,让我爸找老板打个折,我们实习生自理。
  这话说的,领导能真让实习生自己掏钱吗?最后好像是老板给了个折扣价,领导又从部门经费里抠出点钱,好歹带上了实习生一起玩。
  小葵说得没错,那温泉山庄的确又土又潮的。说它潮,是因为它号称是京城第一家“温泉自助”——就池子里放个小餐盘或小桌板,客人们可以一边泡汤一边吃东西;说它土,是因为他设施实在太落后了,更衣室的柜子都不是电子钥匙,还是那种老式的钥匙,我把浴衣和手机锁进去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拧不动钥匙也拔不出来。
  “我来?”一个声音从脑后勺方向传来。我下意识回头,差点一头撞上一个胸膛。
  “小心。”我急着避开那人胸膛,一仰头,差点磕在柜子上。他及时伸手扶了我一把,是段紫荆。
  怎么讲,我的柜子正好在角落位置,他往我身后一杵,客观上就形成一个把我逼在角落的状态——上次我看到这种站位,还是个黑帮片,那种压迫感一下子让我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手,轻轻从我腰上扶了一下,但神奇地是就那么一秒钟,我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掌中每一处柔软与粗糙的位置,以及触感。段紫荆已经换好了泳裤,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他光|裸的身体仿佛一个热源,源源不断地辐射着热能,炙烤着我的后背。
  措不及防地,那天夜里的蔚蓝香水味,就闪电式地从我大脑中闪了一下。
  “呃……那你来。”我尴尬地贴着柜子从角落里移开,看他像修理旧式电视机一样,哐哐敲了好几下柜门,然后锁住,拔下钥匙递给我。
  “你最近好忙?”我俩一道朝汤池走去,我随口问道,“好久不见你晚上待办公室啦?”
  段紫荆淡淡道:“非凡老师不是说了,苏老师你工作时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打扰。”
  ……得,算我多嘴,大公子爱待不待。
  说是可以边泡汤边吃东西,实际上我们下水前就吃饱了,小葵不知从哪弄来一副桌游牌,跟人家服务员要了个大托盘,嚷嚷着要玩游戏,让大家“坦诚相见”。
  凡姐去做spa,赵非凡跟记者们去喝酒了,于是就我、小葵、一个记者以及两男两女四个实习生一起玩“谁是卧底”,输了的要真心话大冒险。
  那局找卧底很简单,普通词是“腿毛”,卧底词是“胡子”,一个男生看了看自己的牌,说,“我有。”
  小葵勉为其难地说,我……也有。
  然后一个女实习生说,我没有。
  大家爆笑,直接把她给投了出来。于是她大大方方选择了真心话——仔细想来,或许是他们实习生们早就说好的配合战——另一个女孩子马上抢着说我来我来,我来提问——参加游戏的人当中,有你喜欢的人吗?
  五彩灯光下,那女孩如一尾出水的美人鱼。她笑着看向段紫荆,说,有啊。
  在我的耳边,立马炸出响亮的“咦惹~”的起哄声。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只要当事人开口,一段小小的爱情故事就会就此展开,我低头看着水面,段紫荆的脸是模糊的,摇晃的,他礼貌地配合着起哄和玩笑,迅速揭过话题,催促着开新局。
  接下来他就像是故意似的,连着输掉两局,第一局干脆利落地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第二局则选了大冒险,抽到惩罚牌是“一边背着同桌某人跑,一边喊‘俺老猪回来啦!’”
  其实他输掉第一局时,坦言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的时候,那女孩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只是碍着带教老师和同届小伙伴,勉强挂着笑陪着我们继续玩。段紫荆再输,说,“背女生多不好意思,引起误会就不好了,我背男生吧——要不,苏老师?”
  “……我、我?”我急忙摆手,“你别过来啊,你换个人!”开玩笑,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但大家兴致高昂,看他当真转过身去,七手八脚地把我往他背上推。
  我余光瞥见那女孩,她还是笑着,但却慢慢地往后退,一点一点,拉开了与我们这堆闹哄哄的人的距离。
  不知怎的,我突然就心有戚戚。刚想说别闹了,一个晃神,不知被谁直接推到了段紫荆背上。
  光滑的脊背,因沾了水而滑溜溜的,肌肉在蒸腾的热气中变软,烫手,我甫一碰到就被灼伤,像碰到烙铁似的弹开。两个男实习生一边镇压着我的挣扎,一边帮段紫荆把我背起来——严格说来,那根本就不叫背,而是像拖着一口死猪。我竭力减少与他皮肤相触的面积,一边绝望而紧张地发觉,自己身体的某处正在无可抑制地起着反应。
  但段紫荆好像没有感觉到似的,就那么半背半拖着我,一步一步,趟着水走到池边。他没有喊那句丢人的口号,而是转身,慢慢让我在池边坐下。水汽沾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一扇,再一扇,我看得这么清楚,因为他离我实在太近了,近得我甚至觉得下一秒他的嘴唇就要亲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