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里的双刀,有点开心,说:“它叫什么名字?”
司羡元打量着双刀,想了想,说:“不如就叫……玉珑刀,如何?”
明窈很好哄,满足地说:“好呀,幺幺的玉珑刀。”
双刀,玉珑刀。
司大人给她打造的玉珑刀。
季旻走进乌螣堂院子里,刚好看到这一幕,羡慕极了:“哇,原来您让我打造这对双刀是要送给幺幺妹妹!我怎么没有!司大人偏心!”
“嗯,本官偏心。”司羡元说罢,对明窈道:“伸手,给你擦擦,身上都沾鸭毛了。”
季旻满脸不服气地哼了声,嘀咕:“也不给我擦。”
明窈指着季旻身后的小鸭崽子,仰起小脸,脆生生道:“大人,看鸭鸭。”
“嗯,鸭。”司羡元拿着湿润的巾帕,催促:“快点,给你擦手,擦完赶紧用膳了。”
“噢。”
明窈把手心递给他,白嫩的小手脏兮兮的,清清糯糯道:“谢谢司大人。”
司羡元握着她的手腕,轻轻嗤了一声,细细擦拭着明窈的手,垂着眼说:“怕了你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真是个祖宗。”
“司大人提前给幺幺的及笄礼是一对玉珑刀。”
“幺幺不生气了。幺幺很喜欢。”
——《幺幺手札》
第22章
明窈很喜欢司羡元送的玉珑刀。
这对双刀不笨重, 她用起来刚刚好,司羡元开始教她如何发力。
“你力气小,现在须用巧劲。”
司羡元边说边握住明窈的手, 调整她的姿势, 说:“这样挥出去, 试试。”
明窈深呼吸, 腮帮子鼓起来,有点奶气道:“呵!”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凶,但偏偏脸上的腮肉都没褪全,看起来愈发奶里奶气。
来串门的季旻猝不及防被可爱到。
怎么会有人连握刀都看着像是在卖萌呢!
司羡元看明窈看久了, 已经能做到不为所动,铁石心肠一般继续纠正明窈的姿势。
季旻看着明窈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咋舌, 心道不知道司大人是想教出什么样的怪胎。
今晚的练习结束, 明窈捏着自己发疼的手指,闷闷不乐。
司羡元拉过她的手腕,给她轻轻揉捏, 说:“最初这阵子都会痛一点,忍一忍。”
明窈说:“幺幺累。”
司羡元一眼看穿:“本官看你你是想偷懒,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明窈气得扭头不理他了。
明窈回到贝阙阁,姜婆婆照常把煎熬的药给明窈送来。她月信痛的厉害, 沈大夫三申五令要明窈坚持喝药。
姜婆婆看明窈情绪不佳,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明窈道:“为什么这里府邸所有人都要听司大人的话呀。”
姜婆婆感觉好笑, 道:“因为他是主子呀。”
明窈:“那司府只有他一个主子。”
姜婆婆想了想, 说:“那也不是。若将来有女子与大人对食,那女主子也能管得了我们。”
明窈微微抬头, 有了些兴趣:“还有女主子?”
姜婆婆把喝完药的瓷碗收好,笑说:“那也说不准。咱们大人都二十三岁了, 说不定女主子也快有了。”
明窈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她其实并不知晓女主子具体是什么,但她牢牢记住了这个词。
次日,明窈嫌汤药苦口,不肯再喝了。
司羡元端着药碗,神情淡淡地看着她:“今日就算到了三更天,你也得喝药。不然下回别嚷着肚子疼。”
明窈不太情愿地接过药碗,黑眼珠咕噜噜一转,说:“司大人,司府没有年轻女子,那按理来讲,幺幺就是女主子。女主子能管事,幺幺自己能决定喝不喝药。”
女主子,什么鬼东西?
司羡元顿时觉得匪夷所思,难道府里又有人给明窈灌输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眉心微蹙,药碗递到她唇边,汤勺盛着,催促:“你还喝不喝了。”
明窈抿了一口,苦得小脸皱起。她咽下去,专注地看着司羡元,说:“女主子呢?”
司羡元有些不耐烦了,说:“行,好,你说是就是。快把药喝了,不愿意练双刀就练画画书法下棋,听话。”
“那好吧。”
明窈点了点头,捧起药碗憋住气一口气喝光。
转眼进入初秋,司府的枫叶红了。
明窈练了一段时间的双刀之后肌肤反而更白嫩了,气色愈发的好,脸蛋白里透红,身量骨肉匀称,面容珠圆玉润。
瞧着就是被养得极好的样子。
司羡元的清闲日子过去了。太子殿下即将回京,中秋宴快要来了。
云染坊特意给明窈做了三件衣裳,都是进宫穿的秋裙,比她往常穿的要更精美华丽。
明窈挑了一件白襟杏黄绸,她的审美一直都很好,这件衣裳料子瞧着最为娇美贵气。她又选了几支发钗和发珠搭配。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赴宴,想打扮得漂亮些。
距离中秋宴还剩摸约三日时间,整个京城都在筹备中秋宴,明窈难得趁司羡元忙于宫务而有了偷懒的空闲,溜去找季旻玩。
季旻是个话痨,嘴里闲不住:
“你不知道,司大人当年可善战骁勇了!我小时候是个病秧子,在司府住过一阵子,之前还去过江南养病。那时候余战平息,我差点被南藩战火波及,幸亏被南藩平乱的司大人捡到。那时候他没受伤,武功可好了!直接带着我飞檐走壁,可刺激!”
明窈听他眉飞色舞地讲过去与司大人的“恩爱”,时不时捧场鼓掌两声。
季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对了,你也是被捡来的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明窈非常认真地说,“我是司府的女主子。”
“啊,什么?!”
季旻满脸荒谬,明显不太相信。刚收完白菜一手泥的蒲叔公刚好路过,季旻顺手拉住他,“蒲叔公,幺幺是女主子?真的假的,她这么丁点大就成了女主子了?!”
蒲叔公也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明窈,心道这可是司羡元都得伺候着的祖宗,于是点点头:
“对啊,没错,这是女主子!你有意见是吗,有意见憋着。女主子在此,你行事说话都注意着点,知道吗?”
“啊,什么!哦……”季旻恍恍惚惚地点头。
司大人这么快就有女主子了?还是个这么小的娇娇妹妹?原来他们竟是那种……那种特殊关系!
季旻恍然大悟,同时觉得晴天霹雳,还是个超级大霹雳,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同为曾经寄人篱下之人,他是泥,人家是天。
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
季旻心态崩了,他觉得他真的好惨啊。
“喂。”明窈不知道季旻脑海里都活跃了些什么,重新戳了戳他,继续先前的话题,“南藩霍乱,然后司老将军平乱,胜利在即却遭遇意外,司老将军暴毙,紧接着司家覆灭,司大人年少就去南藩稳定后续……”
她掰着手指头数:“然后呢?司大人为何会受伤呀?”
季旻回过神来,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若你想知道,可能只能去问司大人。”
明窈哦了一声:“好吧。”
中秋宴来临的那天,傍晚落日烧红半边天。
天门街大道车水马龙,奢华富贵的马车依次入了宫门,太监们走在面前为各府邸的夫人太太引路。
司府的马车驶进宫门,明窈撩开帘子,轻轻哇了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朱阁宫墙。皇宫庭院深深,琼檐碧瓦、雕梁画栋处处可见,宫女太监们穿着仆服躬身行礼,礼仪态度皆是周到。
大明宫殿的尖尖瓦檐赫然就在眼前。
马车停下,司羡元下了车,伸手接着明窈。
仆从在马车台阶下放了凳几,明窈撩开车帘,提着裙摆,踩着凳几下了马车。
此处正是大殿院前,不少宫人和进宫的大臣、夫人小姐都正往殿里走,看到司府下来一个小女娘,皆是难掩吃惊地往这里看。
先前京城传闻的司府“金屋藏娇”也被众人想起来,一时间,诸多视线落在扶着司羡元走下马车的精致奢丽的小女娘身上。
这小女娘容貌惊人,仅仅是豆蔻年龄,五官却是顶顶拔尖儿的。黛山眉,杏仁眼翘起微微的小钩子,肤白乌眸,藏于深闺,身量虽然娇小单薄,但浑身气度娇矜而不娇气,尊贵而不傲慢。衣裳是云染坊新出的款式,举京独一份。
她微微提起裙摆,却不露出绣鞋,走在朝廷大司马身侧,目不斜视,珠钗不晃,低调贵气却不出头,年纪虽小,但通身气质完全不像一个跟班或者附庸,能看出来被养得极好。
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那是谁?”
众人心里皆是浮现出这个问题:这般样貌气度皆拔尖儿的小女娘是谁?难不成这正是司府里养着的那位?
“幺幺。”司羡元从不顾忌别人的眼光,既然带来明窈,那就是大大方方展示给人看的,他去拉她的手说:“别走慢了,跟上。”
“好。”明窈也是不太在乎周围眼光的人,因此直接忽略了别人的探究,抓住司羡元的手腕,撒娇说:“那你走慢点嘛。”
司羡元说:“小短腿。”
步伐却放慢了些。
周围传来低低的“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