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他们最了解农村老房子的构造。
  红花镇就在青城镇隔壁,大巴线路的终点站。宋疏和旅店老板、其他常去的餐馆老板那里咨询过,他们都对其负责人的评价很好。
  宋疏不想因此耽搁太多时间,决定选择该工作室。说了大致需求以后,与其约好时间讨论细节。
  午饭以后,他又去了王铃家。
  两天匆匆而过,宋疏到的时候,小小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学校了。
  “吃饭了吗?”王铃询问。
  宋疏颔首,看着他们往行李箱塞东西:“今天小小回校,正好我要去县城一趟,我送她吧?”
  王铃动作一顿。
  上次之所以一定请求宋疏,是因为见他天天干活,累得不停地按胳膊,找个由头让他去放松放松。
  她怕是因为之前的话,这孩子有特意找借口,假装不经意地问:“啥事呀?”
  “我找好了修缮老宅的工作室,约设计师下午聊一聊。”宋疏早就想好了说辞。
  年轻人的爱好女人不懂,也不多嘴。只是提醒他要找靠谱的人,不然容易吃亏。
  “他们合作的施工队负责人叫魏国安,是隔壁红花镇的。”
  一旁沉默的宋老三忽然开口:“可以。”
  王铃似乎也了解这个人:“这个人脾气有点轴,但是实诚认真,不爱拐弯抹角,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宋疏又放心了一些。
  下午两点,在小小与王铃就带什么东西一阵东拉西扯以后,终于在王铃放入最后一样东西之后落下帷幕。
  那是一件崭新的鹅黄色薄袄。
  王铃说:“明天立冬,要穿新衣。下次回来都快大雪了,肯定冷,记得看天气穿厚点。”
  听见新衣,宋疏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这件蓝色翻领卫衣还是他两年前随手买的。
  青年微抿住唇。
  依旧是桥头小卖部的停车点,因为是离开的青城镇的方向,这次需要到马路对面等车。
  城乡的大巴半个小时一班,小卖部的老板说大概二十分钟前走过一辆,不用等太久。
  蓝白色标示牌底下,漂亮的青年时不时伸出脑袋,朝路尽头探看。大约七八分钟以后,一辆晃晃悠悠的旧大巴从远方出现。
  周日下午,路上人多车也多。
  这些天来,宋疏在城乡大巴上重新感受到了挤地铁的感觉。车上满满当当的行李和人,过了两三站,下脚的地方都难寻。
  小小个子矮,勉强抓住头顶的扶手,跟着车左右乱飘,加上满身黑气的模样,活像一条挂在绳上随风翻飞的咸鱼。
  又上了一波人,车辆启动,小小跟着惯性往后倒,宋疏眼疾手快地把人捞回来。
  他好笑地伸出一只胳膊。
  “还是抓住我吧。”
  看着眼底的蓝色衣袖,小小有些不好意思。迟疑了好半会儿,才慢吞吞握住他的小臂。
  关于小小的问题,宋疏暂时没有告诉王铃和宋老三。
  并非是因为他是因为祟气而得知,所以不好说。而是女孩回家这么久,也没有与父母提起,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宋疏尊重她的意愿,但也不能视而不见,最终他决定先和侄孙女搞好关系。
  或许某天想哭,会来和自己这个朋友倾诉委屈呢?
  窗外的土地里,冬小麦早就吐苗长大,秋冬交接的时节将田野铺满一片新绿,令人恍如入春夏。
  宋疏望着窗外的田野风光,轻轻开口:“其实我也算你的学长。”
  小小昂首:“嗯?”
  “高一第二学期,我在你们学校上过两个月的学。”宋疏凝眉思索,“好像是一年三班。”
  小小震惊:“我也是三班。”
  宋疏弯眸:“真巧。”
  望着青年侧过来的透亮眼眸,小小抿唇,轻声道:“叔公应该很受欢迎,有很多很多朋友吧?”
  宋疏敛眸,轻轻摇头。
  “不是,那时候我没有朋友。”
  小小对此不可置信:“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与小松鼠在青城镇留下的欢快社牛形象不同,在宋疏的印象中,他总是格格不入的。
  无法附和。
  没有共同话题。
  任何时候都是孤独一人。
  曾经有一位老师在闲谈时评价过他,一个沉静孤僻的孩子。
  时至今日,宋疏的身边也不曾拥有什么朋友。这么多年,他已经十分习惯这种生活,甚至安于此状。
  上学与放学的校门口风景是完全不同的,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进出的学生也没穿一致的校服,因为周日并非正式上课,只有自习。
  宋疏说,想去看一看以前的教室。
  门口的大爷还记得夺孙之仇的臭小子,登记后让他进门。小小要先放行李,宋疏就在宿舍区外的路口等待。
  百无聊赖,他就四处看一看,企图从记忆中挖出一些熟悉感。
  那两个月,他也是住校度过的,依稀记得是住在最后那排的六楼,每天上下楼实在要人命。
  宿舍区隔壁就是操场,十分适合早晚去散步。天空晦暗不明的时刻走在塑胶跑道上,会有一种完全逃离校园生活、置身事外的闲暇感。
  时间流逝十年,但男高中生最热爱的东西似乎不会变。此时正有一群人穿着短袖短裤,拍着篮球挥洒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