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与略作思索:“和黎也有关的?”
  秦笙哽住。
  宋与:“是你给我看,还是我自己去搜?”
  秦笙:“……”
  天人交战数秒,秦笙绝望地把手机从吧台下面又拿上来。他把还亮着的屏幕推到宋与面前。
  是个圈里小有名气的新闻平台发布的一篇娱乐新闻,主照片只有一张,在小提琴乐队伴奏背景下的西餐厅里,一对气质出众仪表不凡的年轻男女相对而坐,共进晚餐。
  标题确实也十分吸睛:《黎也与某豪门千金国外密会,疑婚期将定》。
  宋与把标题的最后半句读了三遍,好像才看懂了。
  然后他很平静地放下手机。
  秦笙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出,过去将近半分钟,他才小心翼翼问:“宋与你,你没事吧?”
  “没事,”宋与眨了下眼,好像还笑了,“早预料到的,能有什么事。”
  秦笙忍不住:“不是我说这个黎也实在太过分了,你又没说你喜欢的是他他用得着吓成这样吗?听了这么大的事跑去国外一周一个字没联系你还搞出这种新闻,他是不是恐同晚期啊他——”
  “行啦,说了没事。”宋与把头低得很低,手扶上后颈,僵停半晌才揉了揉,他又笑了声,低闷发哑,“别自恋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因为我。可能早就准备了,只是没说而已。”
  秦笙听得更加不忍。
  还没开业的酒吧安静许久。
  宋与支了支脑袋,碎发拂过他眉眼,昏暗里看不清眼尾上红没红。秦笙只听得见他轻声问:“你那个文身店,下午开吗。”
  “开,当然开,”秦笙说完才问,“你问这个干嘛。”
  宋与靠到椅背上,笑:“…洗掉吧。”
  秦笙停得发僵。
  宋与说完话以后就望着天花板和墙的接缝,走神。
  其实秦笙真的高估他了,什么情圣,颜狗还差不多。遇到长得帅的,以前他也会没表情地多看两眼,最初喜欢黎也,也是因为那个夏天站在太阳光下懒洋洋地打哈欠的大狮子长得比他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好看。后来……后来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他们一起经历过很久,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深入和根植在骨髓里,发了芽儿,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勾出一连串的鲜活又刺人的记忆。
  记忆里那个人严苛又变态,为了一段谱子逼着他在琴房里反反复复没日没夜地练习,恨得他想扑上去撕开他喉咙,但是累得脱了力,练得昏睡过去,醒来还是那个人,挂着黑眼圈坐在他床边,非得看着他把队里安排的营养餐吃完。他还没吃完的时候,那个人已经靠在他床尾凳上睡过去了。那时候宋与才会想起来他刚赶完通宵的通告,比他都累乏。
  队里所有人都知道黎也对宋与要求高得变态,但只有宋与自己知道,那个人把他从一个泥浆里滚大的小痞子惯养成快洁癖的性子,他照顾他有多无微不至。
  他就是贪心,他知道从前或往后不会再有人对他这么好,所以他贪心他、还妄想独占他。
  欲望是吃人的深渊,因为不知满足、永无止境。
  宋与轻叹了声,从椅子上下来。
  秦笙终于回神:“你你真要洗啊?”
  “嗯。”
  “不是,文都文五六年了,洗也不急在今天,万一你明天又后悔了那不是白遭罪了吗?”
  “不会后悔,”宋与回头,“我和自己说好时间了。”
  “说好什么?”
  宋与示意了下秦笙的手机。
  秦笙反应过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这暗恋还真是,够理智。”
  宋与勾了下唇:“不是理智,是不想惹人厌。”
  “嗯?”
  “别人的爱人,那样不好。”
  “……”
  秦笙被宋与说那句话时轻飘飘的语气擦过去,像在心上狠狠剌了一条血口子,疼得他呲牙咧嘴地骂了一句:“傻逼。”
  就知道心疼别人,怎么不心疼心疼你自己。
  秦笙拿起桌上的钥匙,从吧台里绕出来,拉着宋与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凶他:“洗,现在就洗,我非把那个人从你这儿洗得干干净净——”
  “洗什么。”
  一个低沉声音恰绕过他们面前的拐角。
  两人停下。
  宋与听见那个声音的第一秒就僵了身影。
  秦笙还没察觉:“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们酒吧白天不营业,门口应该挂牌子了。”
  “我是来找人的。”那人掀下帽子。
  “找谁——”
  秦笙的话声在看见帽子底下露出的那张脸时戛然而止。
  黎也也已经在昏暗的光线里确定后面那个是小狼崽儿没错了。他皱着眉,视线像刀似的慢慢划过秦笙手臂,落到他握着宋与的手上。
  深放下一口气,黎也压稳情绪,上前不动声色地把那两只手扯开,又把小狼崽子往自己这儿扯了一段:“找他。”黎也低头看了宋与一眼,“先跟我回去。”
  宋与还没反应过来,照片上远在海外的人怎么突然就从眼皮子底下冒出来了。
  秦笙却恼了:“你把人松开,你谁啊你?”
  黎也忍了忍:“我是他朋友,有事找他……”
  “我还是宋与发小呢我,我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你能有我俩朋友啊?”秦笙憋不住火,“哦,我认出来了,宋与,这就是刚刚新闻上你那个要结婚了的前队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