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之后，宁辞走在乔稚前头一些，没有和乔稚拉开距离，只是自顾自想着什么。
乔稚没敢打扰宁辞，只是盯着宁辞的背影看，像是只要盯着看就能看出些什么来。
没多久，宁辞脚步缓了下来，停在一家石锅鱼店前。
乔稚一怔，她好像没说过她喜欢吃石锅鱼吧，那学长怎么知道的。默默跟着宁辞进了店，挑了个地方坐下。宁辞虽然神色还没缓下来，本能地帮乔稚拉开了椅子，像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乔稚受宠若惊，深吸了口气坐了下来。看宁辞翻着菜单，在和服务员交流，似乎很熟练，乔稚偷瞄了一眼，宁辞选的菜全是她喜欢的，看来宁辞早就了解过她的喜好。
无微不至的关心，就像，了解人也是他顺便的习惯。
宁辞点完单，敛着眸没说话。
刚刚在电影院里发生的一切，特别反常，那份炙热渐渐平息，才发觉自己有点不冷静了，仿若极其害怕失去一样东西，以前的他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失了分寸，如今心乱了，连着件小事都做不好。
“学长？”乔稚见宁辞从鱼一上来就开始走神，眼皮轻掀，眸光清隽，那浓密纤睫敛住心思，想法无从得知，只是整个人都像蒙上一层薄雾似的忧愁，久久不散，凝在心头。
“嗯，我在听。”宁辞抬眼看，视线冷倦。
“其实，叶倩学姐也挺……”好的。
乔稚没发觉，话又往宁辞心口上戳，一顿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这时候提什么学姐，她这脑子！
“不要再说叶倩的事。”宁辞夹鱼的动作一停，清隽的眸落在手足无措的乔稚身上，眼底闪过极浅的无奈。
还是急不得，要慢慢来。
——
吃完饭，不欢而散，虽然宁辞没说，但乔稚感觉到了，宁辞生气了。
叶倩学姐是雷区，她还不止踩了一次。
“所以……你没跟宁辞学长说漫展的事？”林初从众多消息中提取出关键词听明白了。
“对不起，初初。”
“也不是对不起的事，要不拉你竹马去？”
“不行，他说他是偷偷去的，星星不知道。”乔稚摇了摇头，薄桢言喜欢了陆眠星七年，难得才有所行动，她可不能坏事。
林初听完薄桢言的事，冒星星眼感慨道，“这是什么神仙宝藏！所以他要扮人偶哄小星星开心？”
听薄桢言的意思好像是，乔稚点了点头，“好像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吱吱，我交流生就看了一眼啊，你告诉我他名草有主了。还是言情小说的高配版。”刚刚兴奋的林初又丧气了。
那她的cp怎么办？
乔稚也知道林初的执念，安慰道，“要不就我自己去吧，学长生我气了。”
林初一眼瞥到夹在书里的电影票根，有了主意。
林初眉眼清亮，拉住乔稚，“吱吱，你信我！”
她一定把宁辞学长带到乔稚面前。
——
漫展当天，林初胸有成竹，拉着乔稚早早做了造型，大言不惭说都包在她身上。
“初初，好了吗？”乔稚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复杂的裙子，视线向下，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吱吱，等一下，快了快了。”
看林初兴奋的样子，乔稚也不好打扰她的兴致，看了一眼手机，任由林初摆弄。
林初已经持续兴奋状态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依旧未休。
……
乔稚眉眼低垂，无论林初怎么摆弄都像一个瓷娃娃一样。
“吱吱，你真乖。”
“啊？”
“好啦！”林初看乔稚就像看自己精雕细琢的作品，顺势摸了摸乔稚的头。
乔稚真的是人间尤物，虽然小小一只，该有的都没少，看得林初嗷嗷叫。
乔稚皮肤白，穿了一身及膝粉裙很衬她的肤色，领口是绛红色，一个银项圈上头花冠与枝盘旋而上，圈住白皙修长的脖子，颈线修长。
林初帮乔稚扎了一个丸子头，看得出来林初花了心思，头上的挂饰虽然简单却亮眼，与乔稚气质很搭，齐齐的刘海半盖住眉，露出清亮的鹿眸，柔柔的，眸子轻抬有些像夏日里慵懒的小奶猫。
就是那个动画人物，一分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走吧，宁辞学长还在等。”
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林初好像能猜到乔稚的反应，一惊一乍都在意料之内，得意不止。
乔稚真的太佩服林初的执行力了，她以为林初只是安慰安慰她的。没想到还真有办法让宁辞学长来。
“初初，你怎么让宁辞学长答应的！”
“小公主，你初初可是替你上刀山下火海的骑士！”
一路上，落在乔稚身上的视线格外的多，乔稚深吸了口气，不自觉看到了校门口的宁辞。
宁辞果然在校门口等着了，很显眼，神色冷着，身边还站在嬉皮笑脸的余尽学长。
“初初？宁辞学长真的在等我们？”
“一日cp，满意吧，正好让你哄哄宁辞学长。”
哄哄宁辞学长？
乔稚脸一下红起来，看了一眼不远的宁辞。
宁辞衣袍白底蓝纹，暗纹深镌，腰间束带佩玉，头顶搭一顶古冠，眉目如玉，面上清冷，似笑非笑的眼睛配合服装带了一点妆，但是宁辞自身条件太好只是眼尾淡淡勾了勾，眼角微挑，眼底藏着清冽的光，不用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只是让人在那里远看着就很好。
气质出尘，不像可以亵渎，可以招惹的类型。
怎么哄？
乔稚不可觉察叹了口气。
“宁辞学长。”乔稚走近打了声招呼。
宁辞挑着眉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表情冷冷的，还是一旁的余尽打量了乔稚一眼，轻笑出声，“别说，乔稚学妹这一身还挺合适的，和宁辞正好……”一对。
宁辞视线冷冷懒懒瞥了余尽一眼。
余尽没再说话，毕竟这尊大佛还是自己骗来的，偷偷拉过林初，“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林初面无表情：“好，好得让我觉得你想泡我。”
余尽：……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
为了撮合宁辞和乔稚和好，林初一到会展中心就拉着只会坏事的余尽跑了。
宁辞和乔稚两人的装扮惹眼，长相又出众，留意看的人很多，但宁辞表情冷着，生人勿近，愣生生与周边隔开一段小小的距离。
“学长？”乔稚偷偷看了宁辞一眼，小心翼翼地，“学长，你生气了吗？”
“没有。”明明心里知道答案，就是说不出口。
连看乔稚一眼都会觉得心软。
又觉得这个小姑娘之前这么轻易把自己推给别人，要让这个小姑娘吃点教训。
“那学长怎么不理我。”乔稚一向相信宁辞，连轻描淡写的嗯都当成了金科玉律，宁辞说没生气，就当是没生气。
叶倩学姐的事，本来轮不到她管，只是阴差阳错做错了事。这件事的确是她做错了。
乔稚平时不是这么敏感的人，可宁辞在她心里实在特殊，甚至没办法确切出一个分类，连着面对宁辞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惹宁辞生气。
她不敢说。
她最怕的是，她怕，宁辞不理她。
“我没生气就一定要理你吗？”宁辞垂眸看乔稚，眼底是压抑住的乔稚看不懂的情绪，语气轻描淡写。
乔稚听不出弦外之音……
没有……
心里知道答案，乔稚鹿眸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眸中的光暗了下去，再没亮起来。
“那学长，我不在你眼前惹你烦了。”乔稚低着头，细软的声音透着些委屈，默默转过身，脚步沉重挪了几步，发觉自己的手腕被宁辞握住，温凉的触觉陌生又心悸，不敢奢求太多。
宁辞似乎叹了口气，极轻，清隽的声音似有似无掺了份无奈，落下一声极轻的叹息，“我走，你别走远。”
眼底明显还有未说完的情绪，只是满含深意地看了乔稚一眼。
乔稚很久没缓过神来，眼看着一身白衣的宁辞走远，背影长身玉立，心里钝钝的疼。灯光把宁辞的影子拉的很长，与旁人隔开来，是无尽的落寞与冷寂，凌厉凛冽，这世界也融不进去。
宁辞离开后，乔稚站在热闹的地方无所遁形，一个好像是动漫粉的男生，手里还提了她扮演的角色的周边，见到真人版明显声音都高了几度。
“能合个照吗？”
“啊，可以啊。”乔稚退了几步，和男生站在一起。
男生显然很兴奋，指了指纸袋上的人物，“能做出这个动作吗？虽然很唐突，但是你还原度真的太高了，还有谢谢你答应跟我合照。”
乔稚点了点头。
纸袋上是一个粉色少女单脚站立，非常的元气。
动作对普通的人来说可能有些难，但对长期练习芭蕾的乔稚来说只是基础功。
“可以吗可以扶着我。”男生看见乔稚的起势才觉得这个动作不简单，手上前扶了一把，没想到乔稚被另一双手牵住了。
乔稚没来得及看，只是感觉有人牵住了她，本着礼貌说了声，“谢谢啊。”
沉隽如水的声音开口，声音明显还不太有兴致，和周边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不用谢。”
没想到宁辞没有走远还在身边，乔稚心神一恍，单脚撑着的动作不稳，本能地抓住了宁辞的衣服，宁辞手一揽，抱了乔稚满怀，仔细看，手并没有搭在乔稚腰上，只是用手臂揽了揽，反而避开了。
“还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