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气的要死:“怂包!怂死算啦!”
  尼禄没听见四哥和他的白狼在碎碎念什么,只是跟自己的小伴读眼对眼瞅着,莫名觉得好笑:“所以你的标准,就是能带我逃课的人?”
  四皇子痛心疾首:“才不是好不好!皇兄皇姐们挑的人选固然都是顶尖人才,但是他们有任何人跟你经历过长时间的感情考验吗?没有吧!皇长姐喜欢能打的候选人,二哥要的是绝对忠诚,我真不理解这两点他哪里会没有!三皇姐说什么要看得懂星图要浪漫,这个教一教阿维尔不行吗!让他不要总是有事没事在厨房做菜!”
  小伴读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殿、殿下,我的名字是查理……”
  四皇子好烦好烦:“我知道!”
  四皇子没法在明面上提厨师帽白狼,只好将身后的童年好友一一跟尼禄介绍。
  尼禄站在alpha们的包围中,众星捧月一般,眼神却始终有一丝迷惘。
  他下意识往父王的方向看去。
  ……他其实最想听听父王的意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卡拉古却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候选人。
  “尼禄?”
  碰巧的是,卡拉古一抬眼就注意到了小儿子投来的目光。
  他的脸上展露出笑容,大拇指往厅外的露台一比,用口型对他说:想去外面吹吹风吗?
  尼禄跟在他身后,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一如还能扑在父亲怀抱的童年。
  只是在“这里”,他的父亲从未被疯症侵蚀,从未被迫将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推开。
  他走到栏杆旁,靠着栏杆对尼禄招手,眼神里是一种真正对人生感到满足的强者温存。
  而尼禄感觉到腿环下的皮肤在发痒。
  他知道就跟他见到母后时一样,他刻印在腿环下方的刀痕,正随着意志力被动摇而迅速消失。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父王,”
  尼禄站在卡拉古几步开外的树影里,
  “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了。
  否则他眼底的痛苦,将在对方面前一览无余。
  “不是你先对我露出那种眼神吗?那种‘父王教教我怎么办’的眼神。我就赶紧把你救出来了。”
  卡拉古笑呵呵的,
  “干嘛?叶卡他们给你选的候选人,有这么让你不满吗?”
  “您不肯教我该怎么选。”
  “噢,尼禄。你现在已经18岁了。虽然我还是很乐意看到你对我撒娇,但是人生还有这么长,父王不是总能时时刻刻帮你做决定的。”
  “……我曾经有想过自己的伴侣应该是怎样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尼禄眼前似乎又闪过那个确认择偶失败的夜晚。
  他曾在昏暗的卧室里,长久凝视墙上家人们的画像。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或是应该怎样做。
  但他们只是静静地呆在画像里。呆在尼禄无法触及的某个地方,然后无言地望着他。
  “我坚持认定作为皇帝,配偶的可掌控性是极重要的。为此,我会在远离政治中心的alpha群体中挑选,因为我绝不能让对方有任何机会撼动帝国的稳定。但我想选的人,匹配度却始终与我不够高。所以我一直在想,通过生物科技手段干预我的信息素与他匹配,会是帝国需要的答案吗,父王?”
  尼禄在说前半段时,卡拉古仍微笑地倚着栏杆,像个耐心倾听儿子诉说烦恼的父亲。
  但当他说到后半段时,男人脸上的微笑便慢慢消失了。
  他高大的身形,就像一座沉稳的铁塔,伫立在尼禄面前。
  那双跟尼禄一模一样的红眸,就这样静静注视着他。
  “而你认为,这是你作为帝王理应承担的责任,是吗?”
  尼禄仰望着他:“是的,父王。”
  “不,恰恰相反。你认为你是在为帝国做出牺牲,但无论对自己,对帝国,还是对你未来的家庭,这个决定都是极度草率而失职的。”
  尼禄愣在原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从最敬重的父王口中,听到“失职”两个字。
  这对他简直像一记猝不及防的耳光。
  “别慌。我跟你一样年轻时,做过比你更加放浪形骸的决定。你好歹从没吵闹着要娶自己的机甲。”
  好在,卡拉古及时拢住了小儿子的肩膀,声音依然乐呵呵的,
  “真没想到,我们的小尼禄才刚加冕,责任心就突然变得这么重。比我年轻时可不知道好多少倍。”
  “……”
  尼禄被他搂着,红眼睛抬起来,首次小声喃喃着示弱,
  “我不懂,父王……你可不可以教我。”
  “你知道恺撒大帝在卡厄西斯列传的扉页,写过‘爱情是虚妄的容器’。我与每一任卡厄西斯皇帝一样,都牢牢铭记这一点。”
  “那么——”
  “但爱不是,尼禄。爱是与虚妄无关的另一种东西。爱恒久稳定,且不容转移。一个伟大的君主必然由苦难与爱共同塑造,因为苦难只会塑造暴君,而爱会让强者低眉。”
  “……我不——”
  “不,你一直知道那是什么。我早年从你的母后身上习得它,便一直尽最大努力,让我的孩子们也能学会。你一直知道它是什么,尼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