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呼吸间,黑袍人便仰面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他怎么谁杀的?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云灼然神色警惕。
  黑袍人身旁的阴影便在云灼然的注视下晃晃悠悠地向他爬了过来,云灼然下意识后退躲避,脚步很快顿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阴影。
  “是蔚然吗?”
  云灼然稚嫩的声音十分沙哑,他才发现黑袍人没有影子。
  “哥哥别怕,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小心的安慰被直直送到耳朵里,云灼然一怔,按住窒痛的胸口蹲在了影子前方。
  “蔚然,你能说话了?”
  云灼然双眸极亮,衬得一张苍白而精致的小脸十分耀眼。
  正要爬上云灼然脚边的影子也是一顿,而后云灼然又听到了惊喜的声音——“哥哥终于能听到我说话了!”
  再听到心魔的声音,云灼然心中百感交集,心头一定,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便就地坐了下去。
  心魔的声音便十分急切,“哥哥!哥哥伤到了哪里?”
  云灼然身体确实有些难受,一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病症,头疼体寒,二是方才改符花了太多精力,身体撑不住,遭到反噬,心口闷疼,手也疼。从前伤得再严重,云灼然都不会吭声,可时隔两日,终于再听见心魔的声音,云灼然突然就不想再硬撑了。
  “蔚然,我身上疼。”
  阴影顺着云灼然靠近冰冷地面的手爬上去,笼罩在刚被咬破的中指指腹上,心魔的声音有些许压抑,却难掩话语中的焦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出哥哥话中竟有几分委屈。
  心魔心疼地说:“哥哥不要害怕,我会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的。”
  云灼然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阴影,浑身无力指尖也不想动一下,正抿起嘴角想说什么,远处跑来一个人。云灼然刚听见声音,心魔就飞快回到他身侧,伪装成一个沉默的影子。
  “哥哥别怕,是沛然大哥。”
  心魔的声音似乎只有云灼然能听到,因为云沛然已经赶到他面前,跨过黑袍人的尸身走过来,应当没有听见,只是小心地蹲了下来。
  “怎么回事,伤得重吗?”
  好不容易能跟心魔说上话,就被云沛然打断了,云灼然没忍住皱了眉,转而捡起地上的月光石。
  “没事……”
  云灼然正要撑着地面起身,云沛然就抢先抓住他的小肩膀,将人提溜起来,顺手拍掉他衣摆的灰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云灼然周身上下。发现只有中指多了一个血口,云沛然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轻轻松松地一手抱着人站了起来,“没事就好……”
  云沛然看向旁边死状古怪的黑袍男人,狐疑地看了怀里小脸苍白的弟弟一眼,走过去拿脚尖拨开那人身上的斗篷,果然看到一个木雕。
  “大祭司的人。”
  就着云灼然手上月光石的光,云沛然看清楚了挂在黑袍男人腰间的小木雕,隐约看出是个人形模样。
  云灼然静静地找着自己的影子,在云沛然看来时坦然应对。
  巡逻小队已快回到这里,脚步声隐隐传来。云沛然耳尖微微一动,不再停留,抱着人转身离开。
  等巡逻小队发现黑袍男人的尸体时,云沛然已经回到了城主府一角被他以围墙隔开的那处小院。
  刚将云灼然放下来,围墙另一边就亮起了亮如白昼的火光,云沛然抬眼望去,少年面容有些沉重。
  云灼然缓了片刻,胸口的疼痛已淡了许多,好像手上被沈灵枢灵剑所伤的几道口子也不那么疼了。见云沛然站着不说话,云灼然才不再找自己的影子,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管了。”
  云沛然轻叹一声,推门进屋,“进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又是包扎。
  云灼然看向双手上裹得只露出十根手指的厚厚纱布,悄悄朝地上的影子勾了勾手指,才慢吞吞进屋。
  云沛然今夜的脸色十分凝重,沉默着给云灼然解开了沾上了不少灰尘的纱布,手上却是一顿。
  “……好了不少。”
  经他提醒,云灼然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便见手上的几条血口确实是好了一些,已开始结痂了。
  能听到心魔的声音后,他的伤愈合的速度也加快了。而心魔能说话,应当是吃掉了黑袍男人的影子……
  云灼然很快找到了真相。
  云沛然以为是云浮霜给的伤药总算起了作用,脸色倒是好了几分,“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应该是大祭司手下的,他是怎么死的。”
  云沛然看着云灼然说:“手下的人突然死了,大祭司一定会彻查。若是让他查到我们这里……”
  云灼然心下了然,“你觉得我能杀他?他的死法很古怪。”
  云沛然刚才看过黑袍男人的死状,“他没有影子,七窍流血,神魂也散了,究竟是何人所为?”
  云灼然只说:“查不到我们头上。”
  云沛然定定望进云灼然的清澈双眸,须臾后低头抹药。
  “但愿如此。”
  包扎好后,云沛然让云灼然换了身上脏了的衣裳,就将人塞到床上睡觉了,他仍旧守在床边,让云灼然不好跟心魔交谈,听着心魔在耳边的话语,不过多时也沉沉睡了过去。
  这具身体十分病弱,晚上受到惊吓又伤到了内里,如今没有灵力傍身的云灼然到底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