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凝霜兑换过小碎石子一样的粗刨冰,配着鲜果吃;也兑换过新雪一样的细冰屑, 浇上牛乳吃;更兑换过一个个方正标准的冰块, 放进一杯杯慢慢啜饮的饮子中。
  而现在, 她只不过是要求系统,将冰块以它所能达到的、最尖锐的冰锥形式兑换, 出现在她手中。
  这又不是许愿,还要遵循那些苛刻的规则。
  她只是在兑换冰块啊。
  至于兑出来之后,拿去做什么,可没有人管她。
  高维文明的造物能力,连虞凝霜这个穿越者都理解不到万分之一。
  那冰锥尖端的锋利程度她无法描述,后端倒是贴心地依照她的手型,提供了抓握的手柄。
  在这样绝对的锋利面前,材质的硬度已经都不再重要。
  就像一根软木刺会正正好好刺进脚趾,一张薄纸也可以轻易割开肌肤,柔软的钓鱼线能够切割石头……
  于是,比将一根钢针插入西瓜还要轻松百倍,虞凝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冰锥插进了老癞的喉头。
  再罪恶的血,刚喷涌出时也是热的。
  属于同类的、温热的血。
  因为两人位置的关系,这些血顺着冰锥流了虞凝霜满手,血腥味扑到她的鼻尖。
  血的腥味,尸体的臭味,都是能激发人类深层恐惧的味道。
  它们作为刻在基因中的限制之锁,时刻警告同类之间不要相杀相食。
  所以此时此刻,虞凝霜的整个生物本能都在尖叫着制止她的行为。
  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的胃中一片翻涌,她的手腕发麻、发凉,好像无法再被感知到。
  但是虞凝霜没有停下。
  她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冰锥尖头太尖了。
  一旦刺入,马上就融化,无法二次使用。
  虞凝霜只能再兑换出一根,刺入老癞的心口。
  从老癞出言调戏,再到两根冰锥彻底封死了他的生路,整个过程,仅仅发生在几息时间之内。
  而张麻子和刘刀子,根本没看清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癞高大的身影,本就将跪坐在地上的虞凝霜完全遮住。
  刘刀子还在思考,要不要惯着老癞的臭毛病,任他对虞凝霜动手动脚。
  想了想,觉得此次货物品质实在上乘,还是不给他碰为妙。
  “老癞。”他便叫,“你回来。”
  老癞仍站在原地,维持着躬身的动作。
  刘刀子火气上涌,三步并两步来拽他。
  “你他娘的没听——”
  老赖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他倒在地上剧烈抽搐几下,然后便再也不动了。
  刘刀子反应快,立刻退后一大步。
  借着残微的灯光,他看到了老癞满脸的血和满脸的惊恐朝着虞凝霜的方向,被永远定格。
  刘刀子大惊,马上抽出腰悬的大环刀。
  与他相比,本来就是最孬的张麻子,此时已经被这惊变吓得不敢靠近。
  “他、他死了?老癞死了?”
  他不可置信,“这娘们杀的?不可能啊!”
  刘刀子也觉得不可能。
  可虞凝霜满手嫣红鲜血,面容苍白平静,这情景太过诡异,他本能地挥动大刀就往她肩头劈去——
  锵然一声。
  刘刀子被震得后退。
  他定睛一看,就见这一口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刀,卷了刃。
  而虞凝霜的肩头,在刹那之前明明空无一物的肩头,现在罩着一层晶莹的冰甲。
  真的就像是冰制的肩甲。
  刚好裹住她的肩头,上端护住侧颈,而后顺势随形而下,堪堪箍在大臂上。
  刘刀子完全陷入了混乱。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比他偷过的一个水晶珠子还晶莹剔透,这到底是什么?
  不、不对!
  刘刀子后背窜起一阵凉意,重要的是——这东西怎么会凭空出现?!
  如同看着一个瘆人的鬼怪,他目眦尽裂地看着虞凝霜。
  虽然被厚实的冰甲保护未染血光之灾,但是虞凝霜也是结结实实地吃了那一下力,痛得低声吸气。
  听得那刀刃声和呼痛,虞含雪哭着呼唤,“阿姐!”
  “不许睁眼!”虞凝霜喊着,一边缓缓起身。
  刘刀子惊恐万分的目光锁在虞凝霜身上,眼看着她似乎只因为限制了肩膀的动作,就将那他视作神物的冰甲拂掉。
  而后,她抬起了手。
  刘刀子对形势判断极为准确,根本不管瘫在地上的张麻子,扭头就跑。
  虞凝霜怎么会让他如意?
  袖中寒光闪过,直将一枚冰锥朝他投掷出去。
  刘刀子身形一定。
  贯入,再穿出,那根冰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沾染,速度也几乎没有减缓,悄无声息地没入泥土。
  虞凝霜发挥一定要补刀的优美品德,又补了好几锥。
  终于,刘刀子向前跪倒,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