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加糖的时候虞凝霜才尤其注意,只加了少量的红糖,就是担心出现只剩糖味的尴尬结果。
  红糖味道过于浓郁,很可能遮盖了冬瓜的味道。
  但事有两面,红糖那独特的风味,又可和冬瓜味相辅相成,而且红糖着色又好看。
  所以为求保险,虞凝霜留了个心眼儿,用两种不同的糖类比例腌出两盆来,之后就可以比较一下成品的口味。
  冬瓜一被腌上,便只需静置等待其变软、渗出汁水。
  虞凝霜闲着没事,想去帮帮杨二嫂。
  她虽然将准备年礼放在第一位,但是这家中过节的吃食也要抓紧准备,才能过一个肥年啊。
  结果虞凝霜被杨二嫂残忍拒绝,对方直说这里不用她,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杨二嫂知道,虞凝霜最近太累了。
  就算自己要在这油锅前被钉上一整天,寸步不能离地炸完这几十斤的炸物,杨二嫂也不舍得虞凝霜再受累呀。
  她还提前“警告”虞凝霜。
  “除夕也不用你,到时候来那么多人帮忙呢!这厨房里都没地方下脚,你可别再来。来了就给你轰出去!”
  除夕当晚,这虞家小院将会宾客满座。
  除了杨二嫂一家,虞凝霜还邀请了田忍冬、郭阿婆老夫妻,糕饼铺里那几个没有家室的长工大娘子、邹双儿等等一众人来家中一起吃年夜饭。
  粗粗一算,居然将近二十人了。
  正好,将除夕团圆饭和这迟来的乔迁宴一起办了。
  虞凝霜本来还想往上叠第三层buff,那就是她的和离宴。
  但是一想……确实有些过于超前,客人中还有郭阿婆那样的老年人呢,还是别吓到他们了。
  遇到重大节序,家中饭食向来都是虞凝霜操持的。
  可有趣的是,这一回爹娘却不让她做。而且众人一直守口如瓶,不许她过问。
  直到现在,虞凝霜连家里当天包什么馅儿的饺子都不知道。
  虞凝霜心中隐隐有预感,却不说破。
  她怀着一份期待和纵容由他们折腾去,只等着除夕夜当天揭晓惊喜。
  *——*——*
  “这礼送得太晚了,实在是惭愧。所幸今日能亲见姜小行头送出,我心中才好受不少。”
  “虞掌柜言重了,好饭不怕晚。”
  姜阔说着,接过虞凝霜递过来的一盒一罐。
  那盒子很像是之前虞凝霜在金雀楼展示冰皮月饼的盒子,只是要大上两圈。
  罐子则是一个小巧的白瓷罐,用红绢带扎着,看起来很喜庆。
  姜阔很想立时打开看看,然而碍于礼节,只能生生忍住。
  没话找话,他便问虞凝霜,可还喜欢他送过去的年礼。
  姜阔送的,是一担富贵锦绣、种类多样的酒果等物,早在小年前就送到了冷饮铺里。
  虞凝霜挑挑拣拣留下一些,剩下的就分给伙计们了。
  虽然说,这些年礼就像是姜阔之前送的那个满装果饵八宝攒盒,过于循规蹈矩,没有什么灵气。
  但是白吃枣还嫌核大这种缺德事,虞凝霜是做不出来的,此时自然是赞不绝口,连声道谢。
  她与姜阔已算站得很近,可仍是听不太清彼此说话,实在是周围管弦弹唱之声不绝于耳,嘈嘈杂杂的。
  虞凝霜便想,不愧是大酒楼,越到这节庆之日越是丝竹通宵达旦,宴饮绝不停歇。
  连身为少东家的姜阔都不得闲,在这腊月廿九之日仍守在酒楼。
  哪像她那两间小铺子,早早放假,急急行乐,赚钱就行,小富即安。
  眼见着姜阔和她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三位管事疾步来找他,附耳不知说着什么……
  这更坚定了虞凝霜维持自己如今开店模式的决心。
  她可不想明日都过年了,今日还在生意场里应酬八方。
  姜阔如此繁忙,虞凝霜自没有多留的理由,再说几句便要告辞。
  没想到,是姜阔一直在新起话头。
  他又遣退了一个前来禀事的管事,朝虞凝霜歉然一笑。
  “说到哪儿了?哦对,说到……倒是许久未见虞掌柜了,近来在忙些什么?”
  忙些什么?
  虞凝霜想,实在也没什么。
  不过是杀了点人,放了把火,离了回婚,顺道搬了个家……
  这日子过得啊,贫乏得很,没意思。
  当然,这话从虞凝霜嘴里说出来时,就自动变成了健康又安全的话题。
  “最近无非是在忙这点年礼。我做得有些迟了,又粗糙,还请姜小行头不要嫌弃才是。”
  说实话,姜阔要嫌弃,虞凝霜也拦不住,而且完全理解。
  姜阔这样汴京城中排得上名号的富商,收到的往来人情礼物是什么级别,虞凝霜想都不敢想。
  只怕不是红山楂,而是真的珊瑚珠;也不是冬瓜,而是真的金瓜吧?
  她这仨瓜俩枣,也就是图个乐呵。
  但实际上,姜阔真的没有嫌弃。
  这些总成本也就几百文的果品,被他当日亲手带回家中,与祖父细细品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