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木大床上挂在金钩上的纱幔被放了下来,从里面扔出一套飞鱼服和一套丫鬟服。
  而房间外,睿安一脸担忧地趴在墙角,心道:老大,我这可不是听墙根,我这是……替你把风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
  正中的日头慢慢往西方偏去,房间里的动静总算渐渐归于平静。
  睿安看了眼日头,心道:老大挺能耐的啊!就是怕把小姑娘吓坏了!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墙角站起身,往小厨房走去,现在院子里伺候的人都被老大赶出去了,烧水送水这样的活儿也只能由他这个英俊帅气的副指挥使大人,纡尊降贵代为操持一下。
  而房内。
  梨花木床榻上的纱幔已经被重新挂回了金钩上,睿鸿正站在床边低头扣着飞鱼服的锦扣,扣好扣子后,他又回到床边,取回自己的銮带系上。
  秦楚楚虚弱无力地仰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扣进白色的被褥里,眼睛里全是滔天的怒意和熊熊燃烧的恨。
  “睿鸿,我、一、定、要、杀、了、你!”她的嗓子已经哑了,一字一顿地艰难说道。
  “可以。”睿鸿系好銮带,朝着秦楚楚点了点头:“等你的蛊毒解了,你可以杀了我。”
  他坐回床边,抬手摸上秦楚楚满是汗水的脸颊。
  秦楚楚想咬他的手,转过脸去,却没有咬下去的力气,甚至连抬起手指头的力气她都消耗殆尽。
  “又想咬我!”睿鸿轻轻掐住秦楚楚的脸颊,无奈又宠溺地摇头轻笑:“你是属狗的罢!”
  睿鸿的视线下移,落在被褥上的红色血迹上,他用绣春刀在血迹周围划了一个圈,把那块沾有血迹的床单折叠好,收进了胸口贴身保存。
  秦楚楚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骂道:“变.态!”
  睿鸿没有理会,站起来往外走。
  推开房间的门,见到睿安已经端着一盆温水站在外头:“老大,我……”
  睿安话未说完,睿鸿已经接过水盆,转手合上了房门。
  睿安的鼻子差点撞在门框上,满脸一副被无情男人抛弃了的表情。
  睿鸿端着温水铜盆回到床边,给秦楚楚简单料理,然后寻了一套干净的丫鬟服亲手给她换上,他一边给秦楚楚系丫鬟服的扣子,一边低声说道:“今晚你的身体可能会出现极其强烈的不适,我希望你能够忍下来,若是……”
  若是你忍不住,甚至奄奄一息,我只能把你送去给阿蛊,保你一命。
  但后面这句话,睿鸿只在心里同自己说,他没有对秦楚楚言明。
  那是给秦楚楚保命的选择,也是最不堪的选择。
  但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睿鸿给秦楚楚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又在房内点上了安息香。
  秦楚楚刚才挣扎过甚,本就疲惫不堪,这会儿躺在软软的床上,穿着干净舒适的衣服,闻着房内的安息香,便控制不住的闭上了双眼,终于睡了过去。
  睿鸿这头出了亲军都尉府,立刻往京中最大的藏书阁策马而去。
  藏书阁在宫中,睿鸿以查找关于金龙玉玺的相关资料为由,让圣上给他出入藏书阁的特权。
  一入到藏书阁内,睿鸿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关于苗疆蛊毒,尤其是情蛊如何解的资料。
  他还记得,离开老者的时候,老者对他说,死而复生,或许是最后的办法。
  可这个死而复生,到底是何意思呢?
  如果从字面上理解,就是人死了之后,再重新复活。
  但睿鸿不敢赌,不敢拿秦楚楚的性命去赌,若是死了,没有复生,那他岂不是一辈子要活在后悔和痛苦之中。
  睿鸿在藏书阁里呆到傍晚,仍旧一无所获,他正准备离开,外头的小太监笑着迎上来:“睿指挥使大人,太监长有请。”
  “好。”睿鸿颔首,跟在小太监身后往睿吉祥的方向走去。
  睿吉祥此刻正坐在莲花座上,手中握着柄佛尘。
  “义父。”睿鸿单膝跪地,鞠躬行礼。
  “你我父子二人,何须多礼。”睿吉祥走到睿鸿跟前,扶住他的手肘带他起来,问道:“听闻你今日进宫面圣,说是要在藏书阁里寻找关于金龙玉玺的资料?”
  “是。”睿鸿毫不避讳,因为他知道睿吉祥猜疑重,只有实话实说,才能得到他的信任:“义父给的地图,只找到了龙爪,另外的三处,还没有寻到,派出去的白虎、朱雀和玄武也没有任何消息。”
  “你的意思是……”睿吉祥眯了眯眸子,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那地图是假的。”
  “倒也不是。”睿鸿警惕地回道:“只是剩下的三处地方,敦煌和西域南北,地图上勾画的面积实在太大,所以很难寻到。”
  睿吉祥听睿鸿解释完,这才点头,问道:“这就是你来藏书阁的原因,你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在藏书阁里寻到关于金龙玉玺的消息吗?若是金龙玉玺的消息会在藏书阁里,那陛下早就派人去寻来了。”
  “也不是。”睿鸿缓缓说道:“是儿子从苗疆归来的时候,带回一个雌雄同体的由毒药和毒虫炼制长大的人,他叫阿蛊,他知道关于金龙玉玺全部的消息。”
  “哦?”睿吉祥手中握着的佛尘动了动:“还有这等奇遇?”
  “是。”睿鸿颔首道:“但是要让此人开口,有些难度。诏狱里的刑具虽然足够残酷,但是此人不同于常人,而且他知晓金龙玉玺的消息,所以,我想进藏书阁瞧瞧,看看能不能寻到些苗疆蛊毒的资料,用以破解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