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情绪?
  明莱不明白,他这是被身体的记忆影响到了吗?
  赵母也是红了眼眶,儿子一去数月,没有音信,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儿子出了什么事,要不是前段时间儿子突然来信,说要带王家小姐回来,他们怕是要去官府报官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赵父复杂地看了眼明莱,又看了眼从马车上下来的王盈双,对明莱道:“进去再说吧。”
  明莱信中什么都说了,包括他有个“心上人”,要跟王盈双退婚的事。
  王盈双一袭鹅黄色长袍,金钗玉镯,浑身贵气,只是脸色太过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侍女扶着王盈双进去,其他人则把礼品搬进来。礼品很多,有王盈双买的,也有明莱买的。
  一开始本来是王家准备的,为王盈双提出退婚而准备的表示歉意的礼品,但是途中船沉了,那些礼品也没有了,只能在桃花镇买。
  王盈双看着这个小小的院子,就是这样普通的人家,养育出了明莱。
  堂屋,赵父赵母坐在主位,王盈双行了一礼,柔声道:“见过伯父,伯母。”
  赵父赵母赶紧让王盈双请起。
  “盈双不必多礼,快坐。”
  王盈双走到一旁坐下,低低咳嗽了两声,她抬起眼眸,明莱站在堂屋中间,正等着父母问话。
  赵母叹了一声:“你信中说,你在琅琊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所以要跟盈双退婚,是不是真的?”
  王盈双身体不好,他们早就知道,且并不嫌弃儿媳妇的身体,只要儿媳妇不嫌弃他们家穷,他们愿意对儿媳妇好。
  明莱从前也对这段娃娃亲颇为憧憬,怎么去了一趟琅琊,就冒出个心上人来?
  莫不是见到了盈双,嫌弃盈双身体不好?
  明莱抿了抿嘴,低声道:“是。是我对不起盈双。”
  王盈双起身,对赵父赵母开口:“是我先提出的退婚,还请伯父伯母,不要怪罪明莱,要怪,就怪盈双身体不好,无法与明莱成婚。”
  赵母起身向王盈双走去,她拍着王盈双的手背道:“我和你伯父,早从你爹娘的信中知道你身体不好。我们赵家没什么要继承的,你无需担忧子嗣问题。若是喜欢孩子,我们就去收养一个,从小养到大,跟亲生的也无甚差别。”
  “所以盈双,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赵父也道:“我们赵家,从来没有纳妾的传统,你也不用担心明莱会纳妾。”
  王盈双心头微热,她阿爹阿娘没有看错,为她选了个好人家。
  可惜的是,她与明莱有缘无分,注定要辜负两老的心意。
  “太医说,我已经没有两年可活,”王盈双抽回手,站到明莱身旁,对赵父赵母道:“还请伯父伯母准允,让盈双退婚。”
  王盈双一句“我已经没有两年可活”把赵父赵母震在原地,赵母看向明莱:“盈双在说什么?什么没有两年可活?”
  明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药人,药蛊、魔教,这太复杂了。
  他从袖中拿出王父的信,上前递给赵母。
  赵母颤抖着手打开,快步到赵父身边。
  明莱知道父母要接受这件事需要一定时间,他心底叹了一声,对王盈双微笑道:“出去走走?”
  王盈双也想看一看明莱生活的地方,她点点头,跟着明莱出去。
  小院子虽然小,却种了不少东西。玉兰,牡丹、芍药,还有一块用竹子围起来的地,是种菜的。
  王盈双走到花架前,看着里面随风摆动的秋千,不由想到小时候的明莱在上面荡秋千的样子。
  明莱见王盈双一直看着秋千,他道:“要不要试一下?”雁擅汀
  王盈双摇摇头,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荡秋千。
  “盈双,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曾有位神医救过你的命,你能跟我说说有关那位神医的事吗?”
  王盈双怔了一下,不明白明莱为什么突然提起曾救过她一命的神医,但她还是道:“我成为药人后,一直小心翼翼,不曾露出破绽。因为药人的特征之一,就是能让枯萎的花树重复焕发生机。为此,我不敢待在人多的地方,不敢去宴会,就是怕受伤流血,露出破绽。”
  “但有一天,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莫名其妙要追杀我。我起初并不知道这些杀手来自哪里,又听命于谁,但多次被追杀后,我从书上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人。”
  王盈双看向明莱:“他们都是来自漠北的杀手,苗疆人,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因为他们使用的刀。”
  “——是苗刀。”
  明莱知道,因为地宫的教众,使用的都是这种刀。
  王盈双:“我很疑惑,为什么漠北的杀手要杀我,在成为药人之前,我是一个缠绵病榻的人,常年外出求医,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更不要说魔教。”
  “在又一次被追杀后,我旧疾复发,病来如山倒,那一次我几乎丢了一条性命。我爹娘张贴告示,四处求医,就是这个时候,一位神医揭了告示,走进了府邸。”
  王盈双的记忆里还有那位神医的模样,俊美邪肆,做事全看心情,一张嘴必能把人得罪得彻底。
  王盈双至今还记得对方见到她父母说的第一句话:“路过,顺手揭的,来看看人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