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倒也不记得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关系开始缓和,以致于高二一开学,路与北就积极主动地找到学校要求将苏淮调换到他独享了一年的双人间里。
  接下来的整个高二时光里,两人同吃同住,不知不觉竟变得这样亲密无间。
  掐着点将灶台上的火关了,把煮好的粥和鸡蛋分层装到保温盒里,出去的时候正看见路与北裸着上半身到处翻找外穿的衣服。
  那是一具充满了青春朝气的半.裸肉.体,因为常年运动而泛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肉饱满却不夸张,虽体格已近似成人,但却依旧保留着少年流畅却略显青涩的线条。
  苏淮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对方垒得平滑整体的腹肌上扫过,最后上移到了他被枕头压出了两道红印的脸上,提醒道:“短袖和外套都在左边第一个柜子里,新的牛仔裤熨好收在了右下角第二个抽屉第二格。”
  路与北似乎还没睡醒,嘴上“唔”地应了一声,身子却像是形成了肌肉记忆,乖顺地遵循着身后的指令折返到柜子前面,将找了好半天没找见的衣服拿了出来。
  囫囵将半裸的躯体用长t包裹起来,看着时针和分针已经快在5和6之间重合,拿起毛巾,直冲进洗手间就开始洗漱。
  出来的时候苏淮已经把两人上课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将书包和打包好的早饭递过去,看着他微微泛黑的眼底问道:“不舒服?”
  不舒服倒没有不舒服,他就是单纯的失眠后遗症。路与北勉强振作起精神,伸手插.进发间,将沾了水的额发往后捋,露出一双因为困倦而显出些淡淡戾气的狭长凤眼。
  昨夜的小插曲经过一晚上的消化,这会儿他看着苏淮已经差不多能坦然面对了。只是到底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不好说自己昨天晚上一直在脑子里数羊数到凌晨四点半,满打满算这才刚刚迷瞪了不到一个小时,只能用拇指蹭了蹭眼底含糊应了一声:“可能有点感冒。”
  正是换季的时候,流感大面积爆发,在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这周班上的确倒下了不少人。
  苏淮闻言皱了皱眉头,伸手准备试他额头的温度:“发烧了吗,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要是真的扛不住我就去找班主任给你请个假。”
  “哪有那么严重。”路与北见自己随口的胡诌对方竟然当了真,神色闪烁,赶紧将苏淮伸来的手拦住了。
  轻咳一声,转而用自己的手将他包了起来,“就晚上的时候有些鼻塞,一觉睡醒就好了。”说着,又捏了捏他的手指骨节,皱眉道,“倒是你,手怎么这么凉?”
  苏淮被他捏的别扭,立即想把手抽回来:“是你火气太旺了。”
  只是却没成功。
  他一动,握着他的那只手立即缠得更紧。
  路与北的手心滚烫,灼热的温度透过相触的掌心慢慢向苏淮的皮肤渗透,竟将被寒潮袭击后充满攻击性的秋日清晨也重新变得温和了起来。
  他望着苏淮漫不经心地挑眉笑道:“那不是巧了,我热你冷,两个中和一下,不是正好天生一对?”
  *
  苏淮被迫和路与北手拉着手出了宿舍。
  走了没两步,在楼道里迎面撞上叼着速食面包出门的胖子和王思予。
  对面两人视线如有实质地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停顿了两秒,然后暗搓搓地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胖子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乐呵呵地打趣:“路哥一大清早就又来和咱们苏神秀恩爱?”
  路与北本就因为昨夜的小黄文事件对胖子心存记恨,这会儿看着他笑的别有深意的小眼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眯了下眼,将苏淮亲密地搂进怀里勾唇笑道:“怎么,你们两个单身久了,看别人恩爱心里嫉妒?”
  王思予心思要比胖子细腻的多,他看出来路与北心情不算太美妙,连忙挤过来打圆场:“那可不是嫉妒么。路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胖子前两天才刚被暗恋了一年半的姑娘正式发了好人卡,这会儿人忧郁狂躁的厉害,看见成对儿的花苞都得过去掐一只。”
  胖子暗恋他们班文艺委员这件事在朋友间已经不算是个秘密,因为持续的时间太长,连素来不掺和这些事的苏淮也略有耳闻。
  他抬了眼皮疑惑地看胖子一眼道:“可你前几天不才说,胡月答应和你一起出去吃饭了?”
  胖子本来看戏看得热闹,突然被提及伤心事,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他不敢对苏淮发火,只能转头瞪着王思予撒气:“操,你这孙子非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王思予不怕他,耸耸肩道:“是答应了,只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来的时候带了个水灵嫩生的小男友,听说还是个高一新生。啧,有的人同班好几年连微信号都没加上,有的人开学一个月就已经抱得美人归。同人不同命,真是后生可畏啊。”
  胖子被王思予几句话阴阳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腿往他小腿上猛地踹了一脚,听着对方疼得“嗷”地叫出声,啐了口唾沫骂了句“该!”,气颠颠地背着书包走远了。
  这一脚踹得实,王思予抱着小腿原地跳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痛楚缓和了点,对着已经远去的人影龇牙咧嘴地怒声道:“丫自己暗恋人姑娘这么多年不主动出击,被人小学弟捷足先登后不反思自己就算了,结果还敢找兄弟来撒火。路哥,你来评评理,这怂货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