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咚咚拎着猫尾巴走出房门,晃悠两下,将猫扔了出去。
  黑猫四脚着地,喵喵几声,没入黑夜。
  穆咚咚听得喵叫,感觉像在骂她。
  书房内,齐蕴将周染宁放在床上,抖开棉被裹住她, “今晚睡这。”
  周染宁嗫嚅: “我还是回屋吧,咚咚应该抓到了。”
  “再闯进屋怎么办?”
  “我锁门。”
  齐蕴脱去鹤氅,挂在素衣架上, “我不放心。”
  周染宁看着走过来的男人,莫名紧张,那晚的景象映入脑海,羞涩难当,觉得自己再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勾引他,可又总是不自觉想靠近他,哪怕他不承认自己是齐小乖。
  齐蕴当着她的面,又脱去了一层单衣,目光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洗漱了吗?”
  “嗯。”
  “那睡吧。”
  周染宁从棉被里钻出来, “我还是回屋吧,殿下早点休息。”
  齐蕴抬手撑在床柱上,拦住她的去路, “今晚的鸡蛋面里,你故意放了芝麻?”
  “……”
  她没有!
  齐蕴蹭蹭她嘴角, “没人会往鸡蛋面里放芝麻,除非故意为之。”
  周染宁无辜道: “我家都放。”
  “哦?”
  “真的。”周染宁开始形容过去吃鸡蛋面的场景,力图让他相信。
  齐蕴眼里溢出点点光晕, “不过是几粒芝麻,这么紧张作甚?”
  周染宁百口莫辩。
  齐蕴慢慢靠近她, “我嘴角有东西,帮我揩掉。”
  “…没有。”
  齐蕴一本正经道: “你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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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 31 章
  月光缱绻,周染宁仔细端详齐蕴如玉的面庞,带笑道: “殿下想做什么,做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被看透心思,齐蕴也没恼,靠在床柱上闲闲地看她, “当真?”
  周染宁边点头边抠床上的褥子, “嗯。”
  人家姑娘都允了,齐蕴再端着,就显得太过虚假,拍拍自己的腿, “过来吧。”
  “……”
  周染宁坐着装傻。
  齐蕴身体向后靠,丝毫不掩饰被她激发的劣根性,漠着一张脸,道: “我喜欢抱着你。”
  搁在以前,周染宁绝不认为,这个男人能讲出这么直白的话,他谦谦君子的形象,在她心里毁个彻底。
  见她不动窝,齐蕴忽然前倾,寝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露出脖子下方一对锁骨。
  周染宁偷偷瞥了一眼,男人也有锁骨?视线再往下,是健硕的胸肌,衣带开了……
  齐蕴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长眸溢出一丝笑, “以前没发现,你还……”
  他靠近几分, “挺欲的。”
  “……?”周染宁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双眼,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殿下不是更欲吗?”
  面对质问,齐蕴低低一笑, “嗯,男人骨子里都欲。”
  两人之间的画风有些不对,对话也僭越了未婚男女该有的约束,周染宁捋捋碎发,硬着头皮回嘴: “殿下不是君子么,君子怎会欲?”
  齐蕴的手有意无意拨弄她腰间的丝绦, “我还要传宗接代。”
  “……”
  周染宁的心咯噔一下,皇室只剩齐蕴和宫里的小皇帝,待齐蕴重回宫阙,小皇帝要么被流放,要么被监禁,即便长大后有了子嗣,也上不了皇室玉牒,那么,皇室传宗接代的任务全都落在了齐蕴肩上,而他是大雍真正的储君,必须让皇室开枝散叶。
  而她……
  周染宁忽然没了心情,向后挪动, “殿下找错人了,传宗接代的事,要交给太子妃。”
  一句话,令本来霁月的男人冷了脸。
  周染宁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齐蕴勾起她下巴,语调不明地问: “你没打算做我的太子妃?”
  又是一个避无可避的话题,周染宁咬了咬唇, “没有。”
  室内的温度一降再降,连月色都不那么温柔了。
  齐蕴呵呵笑了, “那晚的事,你当如何向我解释?”
  面对男人克制的火气,周染宁想起齐小乖上次发怒的场景,挺凶的,想必清醒后更凶,可她不想给他编织一个幻境,最后梦醒了,心碎了。
  “殿下,我是无根之人,无法在哪里落地生根,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弟弟妹妹,以及助你重掌乾坤,你懂吗?”
  齐蕴唇畔的冷笑越发浓郁, “不懂。”
  周染宁深吸口气, “即便你日后做了君王,我也不会做你的妃子,我会离开京城,四海为家。”
  这便是她的真心话?
  这是他要的答案吗?
  齐蕴胸口燃了一团火,紧紧捏着她的下巴, “你是不是无根之人,稍后再谈,我问的是,那晚你意欲献身,作何解释?”
  周染宁知道自己过分了,心里底气,没有回答。
  齐蕴面庞偏于柔和,此刻却冷峻异常,收起温润,迸发出一种属于狩猎者的气息, “要我来回答这个问题?”
  周染宁蹙眉。
  齐蕴慢慢靠近她, “你逼自己把我当作齐小乖,说服自己,与我亲近,等同于与他亲近,把身子给我,等同于给了他!”
  “你们是同一个人!”
  “你还在掩饰!”齐蕴声线越发冷冽, “周染宁,你对我诚实些!”
  周染宁摇头, “不是,不是的……”
  齐蕴甩开她下巴,站起身, “你走吧。”
  事态忽然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周染宁心慌不已,伸手抱住他, “殿下,不是这样的!”
  齐蕴抿唇背对她,他们之间的矛盾根本没有解决,而让他猝不及防的是,他们之间的鸿沟除了齐小乖,还有她欲离去的意念。
  她早已存了离开的心思,还来招惹他,是觉得他气量大吗?
  得不到男人的响应,周染宁跨下床,绕到他面前,小心翼翼道: “殿下别撵我走。”
  齐蕴被她气的牙痒痒, “是我要撵你走,还是你自己想走?!”
  周染宁哑声道: “我嫁过人。”
  “那又怎样?”齐蕴低眸看她, “谁说皇帝不能娶再醮之妇?”
  “我嫁的人是陆绪!”周染宁渐渐情绪激动, “即便殿下能容我,皇后娘娘能容我吗?朝臣能容我吗?世人能容我吗?”
  齐蕴扣住她肩膀, “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你且告诉我,你愿不愿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太子妃,做大雍下一任皇后!”
  “我不愿意。”
  齐蕴定定看着她,手指僵住,连带着心闷疼闷疼的, “你可知道,我偷偷喜欢你十个年头?”
  周染宁脑子嗡一声,秀眉紧紧皱起,齐蕴喜欢她十载……
  齐蕴松开她,背过身, “我的十年,在你心里不值一文,你走吧。”
  说完,拉开了门。
  他们这一夜不欢而散。
  周染宁没走,却近不得齐蕴的身,每日站在窗前,看着齐蕴来回奔波,看着穆方简的旧部陆续现身,看着初具规模的兵力。
  她想要参与,却被齐蕴拒之门外。
  齐蕴的意思很明显,与对待肖柯一样,送她出局。
  可她还是没走,就站在窗前,看着冬春交替,冰河融化。
  蓦然回首,已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总兵府前堂。
  元时磊坐在太师椅上,听完探子的报信,眯起双眼,看向缓缓走进来的元澜。
  周遭气压极低,酝酿着一场即将上演的口舌之争。
  待元澜走进来,元时磊摆摆手,侍卫们包围了目标。
  元澜瞥了一眼,笑道: “这是为哪般?”
  元时磊冷声道: “你少装蒜。”
  元澜捏着帕子娇笑, “爹爹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懂。”
  那嘻笑的模样,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