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向北走,去中间那座山。”
  栾青词从玉奚生身后走出来,眺望中间那座被削掉一半的山,轻声说:“问题多半出在那。”
  玉奚生“嗯”地应了一声。
  二人都很默契地不提方才的配合,但栾青词仍习惯性地走在前面,这山坳中灰雾弥漫,灵气稀薄,俨然阵法已经被破。
  谢庭兰还没见过这样浓厚的煞气,仿佛已经要凝成实质,不由得低声说:“不是说这地方吸纳灵气吗,也不是个大凶之地,怎么这么个鬼样子?”
  “方才只是推测。”玉奚生语气慢悠悠的,也不见慌乱,“所以小鸾才说要进山来查,依眼前所见,我瞧这地方养不出什么灵物,中柱坍塌,阵法被毁,还闹出了人命,恐怕这聚灵之地另有所用。”
  谢庭兰虚心求教:“所以?”
  “镇压。”栾青词接过话去,罕见地耐心解释:“聚灵地被破,此地煞气绝非一日能聚,想来这大阵正是为了镇压什么,如今阵破,那东西出来了。”
  “哦哦哦对。”谢庭兰点点头,随即蓦地一顿,愕然道:“……所以就是说,这地方现在有个了不得的凶物??”
  玉奚生回头一笑,“不错。”
  谢庭兰:“……哦。”
  师尊和师兄淡定如初,谢庭兰也莫名其妙有了底气,根本不慌!
  第007章 .守阵
  栾青词修习过许多阵图,阵图多是五行八卦演变而来,但都是万变不离其宗,有人能从复杂阵法中寻到生门,但一个简单的阵法却能将人困死,这石神山就是如此,看似简单,但处处精妙。
  “这阵法在这儿时日不短。”玉奚生显然也已发现,“十座山,如此布局,又在此地,就是一座大阵,今时仙门,无人能及。”
  栾青词沉默,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又是何人能搬山做阵?
  他望着前面灰雾弥漫杂草丛生的路,眼中凝重。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三人还没从山路出去,反倒先走到了一个村口,路口立着老旧的石碑,石碑布满灰尘,但周围没有杂草,上头是笔画简单犹如符号的古文。
  “酉氏村。”
  谢庭兰读出石碑上的字,他们都要修习古时流传的术法,对这种文字整个仙门都无人能及三重雪宫,念完之后,谢庭兰疑惑道:“这姓氏不多见啊,还有这石神山,方圆几里都是荒地,就这么一个小村子,太奇怪了。”
  玉奚生瞧了栾青词一眼,但栾青词始终神情淡淡,也不曾对视,只是独自踏上进村的那条小径。
  玉奚生也就跟了上去。
  谢庭兰欲言又止,他刚拜入师门不久,师兄就自请离宫,也就近半年栾青词留在宫中,他才接触到这位不怎么好相处的师兄,对他了解极少,但有一点很清楚——能动手绝不拖沓。
  所以出声提醒也没什么用,只好默默地一同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便在路边发现一具尸骸,血肉全无,只剩森然白骨,但衣衫却是完整的,没有腐坏,白骨之上是一道道诡谲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邪恶禁术留下的痕迹。但骸骨的姿势一只手伸出,一条腿屈起,好似在向前攀爬,在他临死之前,还在竭力地往前爬。
  最后就以这副姿态,彻底成了一具骨骸。
  谢庭兰忍不住低声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人变成这副样子?妖吃人都啃得没这干净吧。”
  栾青词抿了抿唇,仍旧没作声,接着往前走。
  小路不长,有不少这样的尸骸,直到进了村子,许多院子里都停着棺木,整个村子死气沉沉,蒙了一层的灰,看来已有数日没人活动过,不难猜出这座村子经历过怎样惨绝人寰的一段时间。
  “他们不是一起死的,否则不会有人准备棺木。”栾青词尚且算是淡然,只是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没想过离开村子,连路上那些都是在将死之际才想要挣扎离开。”
  所以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在那种绝望的时候也要守着村子。
  “这里离最中心的那座山很近了。”玉奚生望向远处。
  中心坍塌的山峰比其他矮了半截,隐隐约约在灰雾中露出虚影。
  但栾青词沉默片刻后,却说道:“这村子有古怪,我想要看看。”
  玉奚生无有不应,立刻说:“找找祠堂吧,若真有什么信息,应当都会在祠堂里。”
  谢庭兰也跟着点头,伸手挠了挠脖子。
  三人并未分头,这小村子不大,不到半个时辰,就能从村南走到村北,而祠堂就在最北边,也是最靠近中心那座山的位置。
  祠堂也简陋,但院子里摆着一尊两人高的黄铜鼎,雕刻精细,都是山川湖海,景象波澜壮阔,与简陋的酉氏祠堂格格不入。
  远远栾青词就嗅着了腐臭,一进院子更被熏得拧眉,谢庭兰更是忍不住说:“这什么味儿啊这是,祠堂放什么了?”
  玉奚生飞身掠上,站在鼎沿往里一瞧,黄铜鼎里都是乌黑的血迹,还有几具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凌乱地堆积在一起。
  玉奚生嫌恶地转身飘然而下,结果栾青词和谢庭兰都已经躲远了,只好追过去说,“是祭祀,传闻古时有神族,人族以血肉祭祀,以祈神族护佑,这祭祀的传说太久远,自各仙门镇守一方,便无人再用,想不到竟在这儿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