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以为这大?娘肯定会同意,所?以说完就要提步离开?,可那大?娘却忽然拽住了他的裤腿,死活不让他走。
  “不行?,你?不能走。”老妇人似是怕他跑了,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大?娘你?放心,我?真不会跑。”吴江简直都?服了,这大?娘究竟是想干啥啊?
  “你?说不跑就不跑,把我?们扔给别?人,万一你?到时候赖账,我?找谁去。”
  老妇人死命的拽着他的腿,就是不让他走。
  吴江看她这副赖皮的样子,当即是没法子了。心说你?要是真疼爱你?孙子,这会儿早该送医馆去了,跟我?在这扯皮做什么?
  但他也看出来了,这老妇人今天指定是不能放他离开?了。而?且就她这样子,还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但陈娘子交代的事情……
  吴江踌躇了片刻,将绑在怀中装着绣品的包袱拿了出来,递给万慎言,说:“万画师,我?看着我?暂时是走不了了,为今之计,这绣品,只有你?替我?送过去了。”
  “啊,这怎么能行?。”万慎言惊讶地连连摆手,“这是东家交给你?的任务,我?怎么能插手。”
  “什么插不插手的,就是往绣楼送个绣品而?已。”吴江说着,就将包袱塞在万慎言手里,小?心叮嘱道:“这可是玲珑阁顶要紧的事,耽搁不得?。”
  万慎言也是看那妇人着实缠的厉害,吴江脱不开?身,最终只得?点头,“那行?,那我?就帮你?送过去,然后我?再来医馆找你?。”
  “行?行?行?,那麻烦你?了。”吴江说完,低头去看那大?娘,很是无奈,“大?娘,这下你?该放开?我?了吧。”
  吴江带着小?孩儿到了卢记医馆,经大?夫检查,说小?孩儿就是受了点儿惊吓,至于昏倒也是被饿昏的,没什么大?碍。
  “看吧,我?就说我?根本就没撞到他。”吴江看着那小?孩儿吃着他托药童买来的烧饼吃的正香,脸上也带了笑,言语中倒也没有多少埋怨了。
  “那还不是被你?给吓到了,我?不管,你?得?赔钱。”方才还说不稀罕他臭钱的人,这下又开?始不依不饶。
  吴江心说明明是她没看好?孩子让他乱跑,但想着方才大?夫说的那孩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心也软了,掏出荷包,将那二两银子塞给了老妇。
  “等会儿带他去买点肉吃吧,看他瘦的。”
  “……”老妇也不知道是被他的真诚给感动了还是因为拿到钱了,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在说话。
  这事儿也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但吴江还是想着回玲珑阁后给陈娘子说一声,可赶巧陈娘子回家去了,他回去的时候已经不再店里了。
  “我?说你?也是,这明明就没啥事儿,你?干啥非得?给钱。”万慎言在得?知他竟然给了那老妇二两银子,有些指责道,觉得?他乱花钱,乱发善心。
  “我?也是看那祖孙俩可怜,都?三天没吃饭了,你?是没见那小?孩儿,拿着烧饼吃得?比肉还香。”吴江无所?谓道:“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又不需要养家糊口,能帮则帮嘛!”
  “他们可怜,你?知不知道他们……”万慎言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可话说了一半,他又忽然住了口。
  “他们咋了?”吴江等不到他的下文,开?口询问。
  “没什么。”万慎言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嘱托道:“以后不要随便对陌生人那么好?,仔细被骗。好?了,任务也完成了,那我?走了,再见。”
  “哦,再见。”吴江一脸懵地朝他挥挥手,完全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向?来性子直,也没看出万慎言的别?扭,只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让人难以琢磨。
  但好?歹他和万慎言都?是被陈娘子提携搭救过的,两人几?乎亲如兄弟,他总不会害他就是了。
  老妇的事就好?似一块石子投入大?海,除了初时的声响是再也激不起半分波澜。转眼时间进入四月,云尚书院也迎来了筹划了半个多月的大?考。
  清晨一早,书院的学生便早早起了床,吃过早饭后便去桃林里背书,准备再抱抱佛脚。
  云尚书院的桃花是那种只开?花不接果的观赏树,所?以开?花时间较其他地方晚,花期也比较长,外面的桃花都?早已开?败了,这里却正当时,一个个花骨朵儿,开?得?正艳。
  因为是类比府试设置的考试,所?以这次的整个考试过程都?十分严肃,往日里只是夫子口头说说的搜身,如今却都?落到了实处。
  而?且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就只是这样的考试,竟还真的有人夹带小?抄,外衣里头缝了一大?块白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的,全是与这场考试有关的东西。
  夫子登时动了气,不但取消了这位学子的考试,让他站在外面看别?人考试静思己过,而?且还让他明天的时候和他爹一块儿过来。
  这下,原本还挺轻松的氛围一下变得?凝重了,搞的众人都?紧张兮兮的,生怕这次考不好?夫子会让请家长。
  当然了,这种氛围,有两个人是完全不受影响的,一个是沈青书,另一个便是赵天齐。
  沈青书早早就进了考场,研好?墨后便坐在一旁默自己背下的东西。赵天齐紧随其后,他的座位在沈青书的右侧方。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青书总觉得?,赵天齐入座时看他的那一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但好?在很快人就到齐了,夫子入场,说了考试的规则后,便发了纸张,课铃一打,就算是开?考了。
  第?一堂考贴经,这是沈青书最擅长的,几?个时辰下来,他看着自己写得?满满当当卷子,感觉很是满意。
  但赵天齐那边却不尽如人意。这些日子,他被乔月搞的心烦意乱的,背东西便没了兴趣,更是因为心乱如麻而?记诵不下来。这考的内容,有好?几?个都?是他只知道上半阕,止于下半阕是啥,他是完全没了印象。
  当然了,没背下东西进而?抓耳挠腮的在这考场里不止他一个,但赵天齐最关注的,当然还是沈青书,尤其是对方已经准备起身唤来夫子交卷,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着实让他慌了。
  监考的夫子自然不是他们原来的夫子,只是对方在拿到沈青书卷子后连连点头的样子,更是让赵天齐焦虑的心上冒火。
  待这堂考完回学舍时,赵天齐故意走快,撞了走在前面的沈青书一下。
  沈青书一个不设防,被他撞的踉跄了几?步,胳膊靠在一旁的树干上。
  “嘶……”沈青书疼得?到抽一口凉气,抬眼看向?撞他的人,才发现是赵天齐。
  “哎哟,沈兄,不好?意思呀!”赵天齐假惺惺的道歉,“我?这也是着急回学社,走的快了一时没注意,沈兄这么深明大?义的人,应该不会跟我?斤斤计较吧。”
  这明眼人都?知道,赵天齐就是故意撞的沈青书,而?且沈青书也很明白,赵天齐方才撞他时肩膀刻意的往上驺,那劲头,明显就是发了狠的。
  要不是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他今天就不是靠在树上了,而?是直接摔倒在石阶上了。
  那石阶是新打的,棱角分明,若是真撞上去,没个三五天,这胳膊提笔都?是个难事。
  沈青书就忽然想到了乔月的叮嘱,让他防着些赵天齐。
  但对方这般“真心诚意”地朝自己道歉,众目睽睽之下,沈青书也没法儿说什么,只得?摇了摇头,“无妨,不碍事。”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若是沈兄真要出个三长两短来,那我?可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明明是他撞了人,结果赵天齐反倒是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贱兮兮的。
  “既然沈兄没事儿,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说完他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朝沈青书点了点头,温文尔雅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包藏的祸心。
  “嘿,明明是他撞了人,怎么好?像是我?们做错了一样。”有跟沈青书一块儿走被牵连了的学子看着赵天齐的背影,不满道:“这么宽的道儿,他就偏偏要和咱们抢,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但故意的又能怎么样呢人家先发制人,他们也就只能被动接受,总不能真的因为这事和人家吵起来吧,
  都?是读书人,闹成这样,多难看。
  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第?二天道,第?二堂考试也开?始了。
  第?二堂考得?是杂文,也就是辞章,这是沈赵二人斗得?最激烈的。之前每次这一门考试过后,夫子总会将二人的文章拿出来点评一下,最终都?是难分高低,作为范文让他们传阅记诵。
  所?以,每当有这一类的考试,他们学子私下里都?会下注,赌一赌这一次的杂文谁能更胜一筹。
  而?这些时日,赵天齐课堂上走神被夫子提醒众人都?看在眼里,而?他昨日故意撞沈青书,明显就是嫉妒人沈青书。所?以这一次,押沈青书赢得?人几?乎是以压倒式的数量多过了押赵天齐的人。
  只可惜这一场,赵天齐发挥稳定,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叫人一下看不出眉目来。
  “哎呀,着什么急吗,就算青书不赢,那顶多就是两人打个平手,放心吧,你?铁定不会输。”
  赵天齐提着茶壶进了课室,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说话的两人都?是押了沈青书会赢的,尤其是那个闷闷不乐的小?个子,几?乎是将他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压在上面了。
  只是这另一个人劝说的方式,却让赵天齐觉得?很不舒服。
  什么叫做就算他沈青书不赢,也就顶多只能打个平手。难不成在他们眼里,他赵天齐除了能跟沈青书打个平手外,就一点赢的可能都?没有吗?
  赵天齐有些生气,提茶壶的手不断捏紧,恨不得?将壶扣到那人头上去。
  让他狗眼看人低。
  可想想自己的计划,赵天齐就只能忍着,自个儿平复了下心情,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我?刚回学舍泡了浓茶,大?家谁要喝。还是热的呢。”
  因为明天考得?乃是策问,故而?所?有住在书院的学子都?在挑灯夜读,学舍里只有床,虽然安静却也不具备读书的条件,故而?吃过晚饭后,大?家都?很是自觉地集中到课室里来了。
  每人点上一豆孤灯,就足以把课室照的亮亮堂堂。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许多人都?困得?熬不住了,一盏浓茶,刚好?可以提神醒脑。
  听了这话,寂静的课室一下沸腾起来。
  “我?要我?要。”
  “我?也要,给我?留一杯。”
  “还有我?还有我?,我?快要困死了。”
  一时间,课室里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学子们纷纷拿着自己的杯子去接茶水,只有沈青书坐在那儿岿然不动。
  赵天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但等其他人都?接完了茶,他却亲自提着茶壶,去了沈清书跟前。
  “沈兄,喝茶吗?我?刚泡的,还热着呢。”
  “不了,我?有。”沈青书说着,移了移自己的书卷,露出下面的竹筒。
  那竹筒是乔月给他的,说是夏天了,让他多喝水。竹筒上面还用毛笔画了一个穿着书生袍认真读书的大?头娃娃,旁边还提着两句诗: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
  字迹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她亲自写得?。
  虽然字丑,但沈青书喜欢的紧。向?来对吃喝无所?谓的人,如今倒是时时记得?带上一壶水,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赵天齐当然也知道这水壶是乔月给做的,当时乔月说让沈青书别?总死读书,多看看周围的花鸟鱼虫时,他就在他们身后的桌上吃饭。
  他也知道,沈青书很是喜爱这水壶,只要是空闲下来,他总是拿着看,还时不时扬起嘴角,看着就烦。
  想到这个,赵天齐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再次谦让道:“喝一杯吧,刚好?就完了,不然我?还得?再把它?拎回去。”
  说着,就要要伸手去拿沈青书的水壶。
  “真的不用。”沈清书眼疾手快的一把拿过水壶放到自己身上,“你?看看别?人还有没有想喝的,我?的水还多呢,不想浪费。”
  “那行?吧。”见他坚持,赵天齐也不再勉强,只是看向?沈青书时那眼底深处的一抹深意,让人感觉他这突如其来的做好?事儿,绝对是没憋什么好?屁。
  第40章 chapter40昏倒
  晚上, 一群学子回学舍时已?经?子时了,虽然说十一点对现代人来说并不算很迟,但对于一向没?什?么夜间娱乐的古人, 这已经是迟得很了。
  沈青书回学舍时,和他同舍的叶安卓并未回来, 直到他洗漱收拾完,对方才进门, 手里捧着个纸包, 笑得一脸灿烂。
  “什?么东西啊, 给你开心成那样?”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沈青书不由觉得好笑, 他这神情,活像是抢到了什?么好东西。
  “酥饼点心, 区顺那小?子, 一天天的抠门的要死?,这里蹭吃那里蹭喝的, 拿来这么好的点心还藏着掖着,刚才被人发现了,全都给抢完了。”叶安卓说着, 打开纸包给沈青书看。烤的焦黄的酥饼, 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诱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