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凶狠地勒着,当真喘不过气了,胸骨也隐隐作痛,简直要死了。
  “太傅,你求我的样子,我很喜欢。”李恤沙哑的声音,像是终于从某种噩梦里惊醒。
  也是听到刚才韩修发出那一声求,李恤才意识到,他的太傅,一生没有说过痛、没有求过人。
  何等高傲强大的人,才能把自己活得如此桀骜清高?
  “太傅,你求我啊。”李恤哑声说着,迫切的期待着韩修再求他一次。
  求他,就是向他示弱了,示弱,就证明他比太傅强。
  韩修这样了不起的人,用感情留是留不住的,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出色了,而比他逊色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期盼,自己那卑微的感情能被他看在眼里?
  要留住他,唯有比他强!
  “太傅,你快求我啊!”
  “……”
  李恤像是撒娇胡闹,又像是真在威胁逼迫。但他迫切等着韩修求他,却是越期待,越失望。
  别说求了,韩修根本连声音都不肯发出了。哪怕李恤故意整他,想叫他忍受不住的投降,但结果只是让韩修的眉头皱的更紧,却一个字也不肯施舍给他。
  李恤心焦,想再开口催促韩修,但是话到嘴边,却陡然发现,他想让太傅开口求他,结果却已经在不觉间调换了立场,现在,分明是他在求太傅了——求着太傅开口求他。
  可悲,还可笑。
  李恤心一痛,心中升起个癫狂的念头:如果未来注定抓不住太傅,那么只能当下尽全力的抓住他!
  韩修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跟李恤硬刚,李恤让他求他的时候,他其实打心底里觉得,骨气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重要,与其被折腾,当然是嘴上讨饶两句更轻松。
  他发誓他是真的想说一点求人的话的,就算不为自己,光看李恤那可怜兮兮的期待的样子,也是应该说的。
  可是求饶的话到嘴边,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像是韩太傅这个刚毅孤高的身份穿太久,真就脱不下来了。
  于是最后很悲催的,韩修被一直不能如愿,于是越发疯狂的李恤勒晕了过去。
  不过晕了并不多久,耳边听见李恤慌张失措地大喊传御医令时,就像被电打了似的猛然惊醒——又特么御医令!他不要面子的吗?
  死要面子的人,晕都晕不起,也是个悲剧了。
  那一日之后,李恤很久没有来过天机殿。
  韩修分明察觉李恤有心事,很想为他解一解心结,然而这小子却不来了,韩修先是担忧,之后便是有些恼火。【我这属于被家暴了吧?】
  【嗯啊,先把你弄晕了,现在又不理你,暴力与冷暴力结合的双重家暴。】笋子捏着两个拳头,一脸为宿主愤愤不平的样子。
  韩修一听这话,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一拍桌子站起来:【凭什么啊?我招他惹他了?平白无故的大半夜来发疯,疯完了反而摆脸给我看,谁给他的底气这么有恃无恐?】
  【就是啊,无理取闹!等你洗白了,仇恨值清零了,咱不急着走,让他给你跪下来唱征服,唱一个月!】
  【一个月不够,最少一年!】
  【十年!】
  【二十年!】
  【一辈子算了。】
  【……】
  韩修此前从未想过,他其实真的可以在这里呆一辈子。
  以前总想着早死早离开,那是因为来了就要遭罪,怕积分不够用。
  但如果这里对他没有任何伤害,也不用浪费积分,那留在这个世界,一直呆到老,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个念头从心里生出来的时候,韩修竟然还有点小激动。
  然后他就忽然很想见李恤,告诉这个不孝子,老子真的可以陪你一辈子!
  不过想归想,行动还是不能太跳脱了,那不孝子如今已是个大国君王,有自己的锋锐,搞不好就要伤人,韩修还是得小心一些。
  于是又这样等了几日,终于有宫人来通传,说皇上请他去泰乾殿。
  这还是李恤第一次让他出天机殿,韩修忍不住感到有些意外。
  虽然此前李恤也并没有禁足他,但是为了尽量减少李恤的疑心和猜忌,他就始终宅在天机殿里,安分的像只过冬的鹌鹑。
  这时李恤突然让他离开天机殿了,虽然还没有明确说原因,不过显然是一种示好。
  可能不孝子良心发现,终于肯拉下脸给我赔礼道歉了。
  韩修心中这样想到,然后决定:哼,一个笑脸都不给你!让你以后还敢乱发疯!
  带着这样的想法,韩太傅像只斗鸡一样出发了,径直去了泰乾殿。
  然而迈过泰乾殿的门槛,韩修才忽然想起来,此刻还是早朝的时间,李恤应该没有那么快下朝会才对。
  正疑惑时,韩修惊讶看见,泰乾殿中已经有一个人在。
  不是李恤,是齐渊。
  一眼看见齐渊的样子,韩修饶是处变不惊惯了,也忍不住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只见齐渊已被五花大绑,上身被扒了个干净,赤条条的后背上,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糟了廷杖,深可见骨,此刻正垂头跪在泰乾殿中,竟不知是醒是晕。
  “齐将军!齐……”韩修快步走近,想看齐渊伤势。但是刚刚走近一些,目光又被一样事物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