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桓疑惑地问道:“如果能找到办法让这种荒诞的献祭仪式结束,最高兴的人不是他们吗?”
  陆云琛说:“十年献祭使周围村镇风调雨顺,几条性命就可保大家无忧,你觉得就算真的找到根源,他们会信你,还是信浩天门。”
  “只要我们把那个邪神找到,杀了它,将那邪神的尸首带到风雨镇,有浩天门作保不就好了吗?”
  “浩天门为什么要为你我作保?”
  待陆云琛这样一问,纪桓到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这些话确实给了纪桓当头一棒,就连去浩天门仙寮的路上纪桓兴致都高不起来,反倒是闫知之那小丫头看见吃的玩得吵吵闹闹的模样,才让气氛显得不那么沉闷。
  陆云琛停下脚步,目送着纪桓垂头丧气地往前走,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才快步追上前去。
  “纪桓。”
  “恩?”纪桓停了下来,看向陆云琛的同时脸上掩上了疲惫的笑容。
  陆云琛道:“还是想管?”
  “我……”纪桓双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从小在古武世家、武侠小说里得到的思想就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所以从走出救陆云琛这一步开始,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告诉自己这是一本小说,遇到的人不是只会重复着一句话,定时发布任务的npc,他们有血有肉,会死亡,会恐惧,有自己复杂的想法。
  而他也不再是在这个游走于这个世界边缘的局外人,可当看向陆云琛和那只还没有他腰高的小兔妖时,他又忍不住问自己,他凭什么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拉着别人去陪葬。
  许多复杂的想法这一路都在脑袋里疯狂撞击,最终他看着陆云琛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是我没考虑清楚,你说得很对,我这一路上也在想浩天门都管不了的大妖,我们也未必是对手,哪怕真能杀了它,浩天门脸都被我们扫了,又怎么可能帮我们作保。”
  陆云琛问道:“你真想通了?”
  “恩,我到底是魔族的人,对于人界的很多事情也没有你了解得透彻,今日在客栈里是我冲动了,好在没有人听见,不然大业未成,还得被浩天门仙寮的人赶出去,我这张脸还要不要的。”
  说罢,纪桓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搂住了陆云琛的肩膀:“你这一路上该不会都在担心我吧?”
  陆云琛颔首道:“是。”
  纪桓拍了两下陆云琛的肩头:“我刚刚就是在想去仙寮报名的事,待会一切交给我来发挥,别让他们注意力落在你身上。”
  “好。”
  “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陆云琛愣了片刻,故意装出一副很想知道的模样道:“为什么?”
  纪桓看着陆云琛极力配合自己的模样,搂着陆云琛的肩膀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捏了两下陆云琛的脸蛋:“小仙尊你这样也太可爱了吧!”
  “我不想知道了。”陆云琛不快地将纪桓的手拍开,转头望向一边。
  看着陆云琛的侧脸,纪桓眸光渐渐黯淡了下来,就连笑容都维持得有些勉强:“老实说,我之前便看不上仙门,不过在听你说了这些事后,对修真界印象更差了,在没有找到恢复你内丹的办法前,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身份,不过说起仙门有一件事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
  陆云琛:“什么事?”
  纪桓道:“魔族的界口惨案,有可能不是仙门派人所为。”
  “你听到了什么风声?”陆云琛问。
  纪桓说:“我进城的时候听人聊起,四少死了,可能就在我们坠入血池的那一晚。”
  身为将四少府杀得干干净净的始作俑者,陆云琛脸上却佯装出错愕的神情:“死了?怎么死的?”
  “死了,我听说是一个叫做沈知书的人,你认识的对吧?”
  陆云琛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是曾经的故友,上次我同你说过,他是浩天门的弟子,因为与我闯了祸被逐出师门,算起来就上次一别后,我已经有十来年没有见过他了。”
  “那就说得通了,我想他在魔族各界口徘徊,偶然遇见我送你师弟离开,所以混进界口时杀了魔兵,又担心我送你师弟离开的事情会暴露,无奈之下才再次动手,之后他虽有怀疑,但不确定你在不在我这里,所以才一直跟着我,那时候魔族戒严,他知道你的情况,觉得带上你一起走可能会被一网打尽,所以才一忍再忍等待时机。”
  听纪桓说到这里,作为凶徒的陆云琛都快相信了纪桓这番分析,只听纪桓又接着道:“他看我帮你治好了手,也想躲在暗处帮我们,我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出面帮忙。”
  “按照你这么说,他有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陆云琛顺着纪桓的话往下编。
  纪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当他处理好一切赶到这边时,我们已经被二少的人带走了,接下来你坠入血池,他自知回天无力,一气之下杀进四少府,杀了四少的亲子来祭奠你。”
  陆云琛听着后面这一段,不住沉默了,后半段纪桓编的是有些牵强,不过纪桓信就好。
  “这个沈知书心是好心,但不该谨慎的时候过于谨慎,不该冲动的时候又太过冲动,不知道杀进四少府后,他能不能平安无事地离开。”纪桓想到四少府受牵连的生命,叹了口气,“四少该死,可杀光四少府又凶残了些,小仙尊你这位朋友,下手过于狠绝,他是原来就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