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介丘收回手,又看了垂着脑袋的叶小尘。怪不得自已,谁叫他用一双水灵的杏眼盯着自已看,水润润的,像一只灵巧的鹿。
  真可爱,想摸。
  撸完媳妇的李介丘眼神微斜,忽然看到叶小尘藏在被子下的几块碎布料子。他有些好奇,伸手将东西扯了出来。
  竟是几块四四方方的细棉手帕,一块月白色、一块藕荷色,再有一块缃黄色,上边都有精致绣花,或是栩栩如生的鸟雀儿或是明丽花卉青翠蔓草。料子上乘,可不像会出现在这屋子里的东西。
  “这是谁的?”李介丘将帕子抖了抖,疑惑问道。
  叶小尘立刻伸手要抢回来,可他坐在床上,伸直了手也碰不到,急得叫起来,“那是杨禾哥的!快还给我!”
  哟?不得了,都气得不结巴了。李介丘略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
  李介丘扬了扬帕子,故意逗他,“再说一次。”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几天的李介丘实在太不一样了,叶小尘好像连胆子都大了不少,小声喊:“哥哥,还我。”
  叶小尘不太怕,甚至直觉李介丘是在逗自已玩。但杨禾从他拿起手帕的时候,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赶忙也说:“那是我的手帕!接了镇上南珠阁的活儿,做好了要去换钱的!刚刚害怕王大根把帕子弄坏,小尘才帮我藏起来的!”
  逗一逗小尘就罢了,可不好把外人急哭。李介丘立刻还了回去。
  他还说:“你的绣工十分了得,是谁教你的?”
  在前世,李介丘的母亲就很喜欢刺绣,还爱穿旗袍,他长久耳濡目染,眼光见长,对绣品也挑了起来。他刚刚看过杨禾的绣帕,针法匀细,着色丰富和谐,绣品精致平整,正面反面一模一样,一点线头都找不出来。
  绣工是没得挑剔的,只是……李介丘顿了顿,又说,“只是上面绣的东西有些单调普通,看起来就没有那样出挑了。”
  还真说出症结所在,杨禾拿过帕子翻来覆去看了看,也说:“我也知道……可我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绣些花鸟蝴蝶,别的我也不知道能绣什么。”
  “你这帕子能卖多少钱?”李介丘又问。
  “是我娘教的,她以前是镇上绣坊的绣娘。我娘以前也说我擅长这个,绣工比她还要好出许多。”杨禾先回答了上一个问题,紧接着又道:“一条帕子能卖二十文。”
  李介丘听了却摇头,这样的绣工在现代肯定卖出高价,结果在这里竟然二十个铜板就能卖出一条帕子,实在不值。
  李介丘摇摇头,郑重其事对杨禾说道:“你有这样的手艺该好好利用,二十文可惜了。”
  只是杨禾常年困在这村子里,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出过远门,眼界如此,想要绣出新意很难。李介丘想了想,又和他说,“我倒是有些其他的花样,你要不要试试?定然比这个更能卖得出价钱。”
  “你不敢和离,要想在家中站稳脚,只能在银钱上多花功夫了。你只要有钱,王大根就要依仗你养着,你只要自已壮胆撑起来,他不敢再动你。”
  很有些道理,杨禾有些动摇了。
  李介丘又说:“你一个月只赚二两银子,他不怕你。可如果你有本事一个月赚上五十两、一百两,他就得供着你。”
  杨禾心动了,两眼发光地看着李介丘,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李介丘想了想,又问,“你还有没有这样的素帕子?”
  杨禾摇头,“没有了。”
  这有些难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看杨禾那样子也不像是再掏得出钱的。
  李介丘左思右想,忽然想到自已买回来的两匹布,赶紧出去将放在门口的背篓提了进来,拿出布匹与他说,“我买了两匹布想给小尘和小满做衣裳。本来是打算在村子里请人帮我做,你要不要试试?一人各两套秋衫,一套里衣。大人的一件八十文,孩子的一件五十文。你得来的钱就算你的本金,到时候再去买新的料子。”
  杨禾先是一喜,说道:“太多了!就是镇上的裁缝也不敢要价这样高!”
  他是欣喜,坐在床上的叶小尘却愣了,想要扑过去拿布匹,却被李介丘轻轻瞪了一眼,小声斥道:“腿还伤着呢,不想要了?”
  叶小尘扬起脸,皱着鼻子问:“你、你真……真买布了?!”
  还生气了?李介丘觉得好笑,反问他,“怎么?还管起我花钱了?”
  可不敢管!叶小尘咬了咬嘴巴,低着头不说话了。
  杨禾欣喜过后,又回过神,忧心道:“那些料子都很贵,就算有这些钱也不够啊。我也是在南珠阁卖熟了,他们才会先把素帕给我,不用交订金。可也不能太多,一次只有三块,不然……先把这几块帕子交了,再换新的素帕?”
  李介丘还低头看着叶小尘呢,听到杨禾的话才抬起头,反驳道:“下次不绣帕子了。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去买,会有法子的。我出花样,你出绣工,到时候卖了钱,我俩三七分,我三你七,可能行?”
  这是李介丘在看到杨禾的绣帕时就想出来的赚钱法子,他如今太穷了,只靠自已采药猴年马月才能攒到钱。
  杨禾没有异议,甚至还觉得这个分成对李介丘不公平,说着五五分。李介丘没同意,毕竟自已只是出了些主意,这细活儿还得杨禾来做,刺绣是伤眼睛的活计,做不长久,能多赚些就多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