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不太懂,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然后脚丫子撒开就往屋子里跑,还大声喊着:“爷爷!有个陌生人来咱家了!”
  李介丘:“……”
  李·陌生人·介丘抚了抚额,认命地站在院子里,等着黄文贵出来。
  不愧是做木工的,这院子里垒了不少木材,角落还有一堆刨木花,边上摆着各样的用具,刨子、凿刀、锉刀,锯子、斧子,该有的一个不少。
  古代人都成亲得早,黄文贵看起来不到五十岁就已经做了爷爷,正精神抖擞地抱着一个看起来还没满周岁的小姑娘出来,嘴里还喊,“谁啊?”
  李介丘挺直脊背,喊了一声,“文贵叔。”
  黄文贵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大概也是听了村子上的议论,倒没有直接大扫帚把这昔日混子撵出去,只是脸色有些别扭,古怪地看着李介丘,问道:“李家的小子啊。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李介丘对他的提防并不介意,就当没看到一样,大方说道:“我听说文贵叔是村子里木工活最好的,想请您帮我做一把轮椅。”
  黄文贵做了半辈子木工活,还是头一次听到“轮椅”,愣了好一会儿,抱着小囡囡走近李介丘,又问道:“什么东西?”
  “轮椅。就是带轮可以滑动的椅子。”李介丘又重复了一遍。再将轮椅的结构仔仔细细讲给黄文贵听。他是医生,对这些医疗用具十分了解,结构也很清楚。
  黄文贵起初还有些发懵,可越听越精神,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两眼发光地盯着李介丘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李介丘没工夫解释,只连忙问道:“您能做吗?”
  黄文贵沉默片刻,最后肯定地点头,说道:“能行!我儿子去镇上做工了,等他晚上回来,我爷俩好好琢磨琢磨,肯定给你做出来!”
  李介丘点点头,心想着,有了轮椅也能推叶小尘出门透透气,总不能在屋子里闷三个月,人会关坏的。
  黄文贵的兴奋劲渐渐过了,笑着打量李介丘,玩笑道:“这是给你夫郎做的吧?早听说你小子改邪归正了!还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得保持住!”
  李介丘被人开了玩笑也没有不好意思,只笑着点头,又问:“这把轮椅要多少钱。”
  黄文贵想了想,最后说道:“三百文吧,都是一个村的,给你算便宜些。”
  谈好后,李介丘离开了黄家,背着背篓往山里去了。
  他着急忙慌出了门,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而赵家刚把蒸好的白面馍馍送到李家,想起才拍着腿大呼道:“哎哟,瞧我这记性,刚刚见了李小子也没想着让他带几个馍馍去山里吃!这臭小子是饿着肚子进山的吧?这还是我家安业买的白面,想着蒸几个馍馍每个人都尝尝呢,吃起来比粗面好吃!”
  说到这里,叶小尘立刻放下手里的馍馍,顿时觉得,这松软香甜的馍馍都不好吃了,一脸担忧地望着门外。他早上刚醒,人还犯迷糊,都还没反应过来李介丘就已经出门了。
  赵田氏送了早饭就回去了,月哥儿又把小满领走了,说要去河边挖野菜,带孩子去玩。李介丘说过,小满性子太孤,是该多去外面乱跑乱窜,所以叶小尘也没有阻拦,只说别下河。
  杨禾留在了李家陪叶小尘,两人长了教训把院门房门都锁上了,杨禾还藏了一把菜刀在身边,想着如果王大根再来闹事,他就学李介丘提着菜刀把人吓跑。
  两人就关在屋子里,说些悄悄话。
  杨禾脸上的伤还是显得狰狞,只是没有昨天看着那样吓人,血糊糊的,可见李介丘配的药确实很不错。
  主屋比侧屋好很多,宽敞,床也软和。因为是李介丘和叶小尘的床,杨禾没坐,只悄悄摸了摸,像棉花一样软!也不对,指不定这下头就铺的棉花呢!
  杨禾有些羡慕,怎么李介丘就能变好,而自已的夫婿还是那个糟心样。
  他叹了口气,但最后还是拿起布开始认真做衣裳。
  叶小尘倒很关心新绣品的事情,等私下没人才单独问了杨禾,“杨禾哥,昨天他说的那件事,你真考虑好了?”
  杨禾放下手里的针线,眼神望着前方,有些空洞无神,好一会儿才说道:“试试吧,说不定能行呢。”
  他其实也没有全然相信,只是前路渺茫,他抓到那么一点光亮也不肯撒开手,只期望着……万一能行呢?万一成功了呢?这是他最后的活路了。
  两人又谈了许多,翻来覆去也是这些琐事。一直到了正午的时候,都快吃饭了,隔壁赵田氏也做了他们的吃食,远远都能闻到饭菜的香气。这烟火气总能让人放松心情,两人都松快许多,杨禾连做衣服的速度都快了好多,短短半日就做好了一件秋衣,他还在领口绣了两穗稻花,说是期望叶小尘以后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正想着大好的未来,可总有人来煞风景。
  院子的大门被拍得啪啪响,外面传来一个凶恶妇人的叫骂声,“叶小尘!你个小贱人,赶紧给老娘出来!你这便宜儿子教得好啊!都敢和我家小宝打架了!小贱人养的下烂货!”
  叶小尘立刻听出来了,这是他那位后娘。
  第20章 恶亲
  是叶小尘的后娘。
  若说婚后两年,叶小尘日日活在家暴中,那未嫁前,就是日日活在磋磨和责打中。除了小时候过了几年舒坦日子,自他亲娘死后,继母进门,在叶家就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