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头没尾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撇开李介丘就拔腿继续跑了前去。
  两人听了这话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叶小尘,听到一句“保命”就慌了神,不自觉已经伸手攥上了李介丘的袖子,有些担心地望向他。
  李介丘也是被那路人的一句话扰得提心吊胆,但见夫郎害怕,又连忙伸手将人牵住。
  这时候竟然又看到那个卖花郎,他身上的粉袍子都跑得乱糟糟的,头上簪的花儿也掉了许多,背上装花的背篓早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他似乎还记得李介丘和叶小尘,看到两人有些无措地站在路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卖花郎赶忙小跑过来,语气又急又快,“两位也是要去钟楼看打铁花?哎哟!可千万别去!那些个流民疯了,好多人提着刀,见人就砍!两位赶紧回家躲躲吧!”
  叶小尘:“?!!!”
  李介丘:“!!!!”
  那卖花郎留了一句话也赶忙逃了去,李介丘只来得及匆匆说一句“多谢”,而身边的叶小尘已然吓得腿软,若不是李介丘眼疾手快半抱着他,怕是已经滑跌到地上了。
  “怎么办?!”夫郎的眼泪说来就来,滚雨珠似的落了满脸,说话都哽咽起来,“小满和杏花、找不到了!也不知道,他、他们,有没有到,到钟楼!”
  他急得说话又结巴起来,攥着李介丘的袖子慌得六神无主,“早、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就不分开走了。都怪我,我该拉住杏花的。还有小满和秦老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介丘皱着眉,神色很沉重。
  真论起来,杨禾那儿是最安全的,有羌原在,十个二十个流民都近不了他的身。秦执那里也不是最担心的,这大少爷出门的时候乌泱泱带了一群人,又是婢子又是侍从的,说不定小满跟着他比跟着自己都还要更安全些!倒是杏花那儿,只有两个娇滴滴的姑娘跟着,婢子做事稳妥,可对上暴徒也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正好和发疯砍人的流民碰了个正面,怕是……
  李介丘揉了揉额心,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小尘,你先跟着人流往回走,先回秦府等我。我前去看一看,万一杏花他们已经去了钟楼……我找找去。”李介丘扶住叶小尘的双肩,努力镇定与他说话。
  但叶小尘听了却连连摇头,他立刻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然后又把手里的彩鱼灯和一大捧的迎春花放到了路边,“我不要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连最喜欢的彩鱼灯也丢了下来,还四下望着想找一找趁手的武器,可这附近连一根棍子都找不到。他又把视线放到了那彩鱼灯上,花灯自然没什么用,但撑着花灯的是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青翠,想来是做花灯的大爷在山里新砍的翠竹,结实着呢。
  倒是一件趁手的物件儿,可是取下来,他的花灯就废了,这可是李介丘给他赢的花灯!叶小尘瘪了瘪嘴,忍不住又想哭了,可他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含糊,弯下腰就打算把那根竹竿抽出来。
  “哥!”
  他的手还没有摸上去,身后就响起了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他立刻扭头看去,没瞧到说话的人,倒是看到一队巡城的甲兵手持长枪朝这边快步跑了过来,正是向着钟楼的方向去的。
  等那队甲兵跑过,叶小尘这才看见后面跟着的杏花和一粉一蓝的两个婢子。
  叶小尘立刻收回手站了起来,冲着人大喊道:“杏花!”
  他喊完就奔了过去,将也冲着他跑来的小姑娘紧紧抱进了怀里。
  叶杏花显然也吓坏了,一路跟着两个婢子姐姐都是提心吊胆的,这时候看到了哥哥和哥夫才泄了一口气,趴在叶小尘怀里突然就放声哭了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见兄妹二人抱成一团,什么话都不会说了,李介丘只好自己对着两个婢子问道。
  两个婢子也吓得脸煞白,又是跑出了一身汗,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都乱了,额前勾出好些碎发。
  彤管说话都是气喘吁吁的:“刚听说钟楼那儿出了事,婢子两人都是弱流女辈,不敢带着姑娘去冒险,本是打算先回府的。但碰巧看到巡城的甲兵,听说作乱的流民已经逃出钟楼了,也不知道这时候已经逃散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又怕回去的路上再撞见,倒不如跟着这些甲兵安全,只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两位!”
  李介丘又问:“那看到你家公子了没?”
  彤管又是摇头。
  李介丘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头望向钟楼的方向,一眼过去是笔直的长街,隐隐还能看见那队甲兵整齐有序的背影。
  这儿离钟楼已经不远了,约莫再走半刻钟就能到,但这许久也没看到什么流民,恐怕那些人逃窜的方向并不在这一头。而且彤管有句话说得在理,这儿有一队甲兵在,跟着过去反而安全些。
  他只思索了片刻就很快拿定了主意,连忙拍了拍扑在叶小尘怀里的杏花,温声安慰道:“杏花,先别哭了。我们先跟着去钟楼看看,还没找到小满和你杨禾哥哥呢,我们先去看看。”
  杏花虽然害怕,但听了这话还是努力忍住了哭腔,牵着哥哥站了起来,冲李介丘连连点头,只是仍抽噎着一时止不住。
  第356章 伤情
  几人跟着那队甲兵到了钟楼,一路上人已经散了大半,宽敞的街道望过去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七零八散还来不及收拾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