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笙不一样,他是见过大场面的。
  自从学会痛苦转移,容哥每隔几天,就要表演大变碎尸。裴月会掏肠子玩,白巧经常把长脖子缠成死结。
  和他们比起来,女人的表演还是太过温和。
  厉子均装的是自来水,岑笙不知道温水,能不能驱赶流浪汉。
  他试探地呲了两下,女人没有化成液体,依旧阴恻恻地冲他笑。
  好在流浪汉不能直接攻击镇民,必须用各种手段,逼迫镇民违反规则。
  和前几个流浪汉一样,女人伤害自己时,也会疼得浑身发抖。
  听着身旁带着哭腔的喘息声,岑笙还是没忍住,再次上了他们的恶当。
  他抢走女人手中的刀片,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女人疯狂挣扎,在岑笙耳边恶狠狠地骂着,鲜血淋漓的嘴里,吐出一个个恶毒的诅咒。
  岑笙能从她满含恶意的话语中,听出强烈的绝望和无助。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只是擦干她嘴边的血,轻轻地叹了口气。
  脑海中响起小助手的机械人,提示他获得三点圣父值。
  女人渐渐停止挣扎,她没有像前几个人一样直接离开。在岑笙怀里靠了许久,一直待到警车停下,女人的身体才开始软化。
  她抬头看向岑笙,“他们要送你医院了,一旦进入医院,就再也没人能找到你。那里很诡异,是连镇长,都不会去的禁区。”
  “你现在还有机会,跟我逃出警车,躲进下水道。那里是流浪汉的地盘,警察不敢进去。虽然你会因此失去房子,变成流浪汉。但那也比住进医院,要好得多。”
  岑笙追问医院里有什么。
  女人摇摇头,她只知道这些。
  雨越来越大,想进入路边的下水道,一定会淋雨。
  相处时间太短,他们还没建立信任。岑笙安慰女人,纯粹是出于同情。
  他不确定女人是真的想帮他,还是想用另一张方式,骗他违背规则。
  念头刚刚升起,岑笙就看见女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下意识后退,抄起一旁的呲水枪。
  女人没有攻击他,只是化成一滩绿水,钻出了警车。
  “没有人能进入医院,厉先生,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没有变成那些警察和住户。还能和现在一样,触碰真相,保持清醒。”
  岑笙揉揉眉心,有些头疼。
  这帮流浪汉,怎么都喜欢当谜语人。
  小助手给出了圣父扮演度增加的提醒,女人临走前说的话,也透着明显的善意。
  既然她是真心感谢他,刚刚又为什么要面露凶光?
  呲水枪为什么无法驱赶女人?难道必须装白开水,不能用温水?
  一个个问题闪过,岑笙蹙眉看向呲水枪,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只有精神崩溃的人,才能看见怪物。只有触碰真相,武器才能发挥作用。
  而《绝望滋生》的原文中,厉子均精神失常,正是因为他在暗访小镇时,触及到了真相。
  真相……
  岑笙什么都想通了!
  他和容哥误入小镇的方式,实在太过惊悚。从进入镇子的那一刻,他们就认定这里危机重重。
  岑笙经历了太多诡异离奇的事情,接受能力很强。他看完厉子均的日记,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怪物’
  下一秒,他身后就出现了伪装成警察的流浪汉。
  这时他的大脑,自动收录一条信息,【小镇有怪物,他们会随时出现在厉子均身边。】
  岑笙和容哥一起,在低档小区楼下遛弯,没有碰见一个怪物。
  穿成厉子均,在凉亭里看了半天日记,也没有被怪物偷袭。
  岑笙从日记中获得信息后,怪物才一个个往外冒。
  他越警惕越起疑心,警车内的怪物越多。
  岑笙习惯性依照线索,进行推理。很快得出呲水枪,能杀死怪物的结论。
  成功‘击杀’伪装成警察的怪物,一条新的认知随之增加,【虽然不明白原理,但他可以用呲水枪驱赶怪物。】
  扫射完警车里所有怪物,岑笙估摸着巴掌大的呲水枪,可能储存不了多少水。
  打开水枪,里面真的只剩几滴水。可岑笙后来仔细回想,呲水枪的重量,其实一直没有变化。
  岑笙认为厉子均既然害怕怪物,出门前一定会给水枪装满水,这时水枪就是满的。
  岑笙觉得水枪的水该用完了,水槽立刻见底。
  他不清楚换成温水,还能不能驱赶怪物。
  内心动摇,水枪失去作用。
  他可怜女流浪汉时,女人即使骂得再凶,态度再恶劣,外表看起来依旧脆弱无助。
  女流浪汉提供的建议,会让岑笙违背规则。在他心生怀疑的瞬间,女人毫无征兆,面露凶光。
  这个小镇很特殊。
  在这里,人的想法会对现实造成一定影响。而住在下水道的流浪汉们,可以通过人的想象,直接出现在目标身边。
  趁着警察不备,岑笙掏出《温暖的世界》,敲敲自己的眉心。
  他发现得太晚,【怪物随时会出现】和【医院极度危险】这两条信息,早已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人没办法阻止大脑胡思乱想,岑笙生怕自己进入医院,会看见密密麻麻的绿色小人,在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