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紧跟林青青,在她身侧护卫她的安全。
  林青青开口前,徐修容只是怀疑,毕竟林青青是一国之君,唐未寒得了失心疯才会把人安排进来。而今看,唐未寒可能真是个不计后果的。
  林青青思索片刻,甩出绳索,金属扣卡在机关锁的一条主柱上,她动手拉了两下没拉动,放弃得很果断,绳索交到方子衿手中:“你试试,向左使力。”
  方子衿手掌绕过绳索,用力左拉,哐当一声,机关锁主柱脱落,重重砸在地缝边缘。
  少年白皙的手指勒出红印,林青青让他甩开绳索的金属扣,沉重的主柱失去支撑,跌入深不见底的地缝,水流撞击声在地底深处回响。
  “有水声。”徐修容神色凛然道,“只怕我们还在铜雀台的水桩内。”
  又是一声巨响,黑压压的铁柱砸在徐修容正前方。
  两声之后,剩下的机关柱哗啦啦地往下落,泥沙飞溅,徐修容错愕地后退几步:“这么快?!”
  林青青没理他,转动脖子观察另一组机关。方子衿解鲁班锁上头,眼睛发亮地等待林青青指挥,手中的绳索甩成一圈残影,蓄势待发。
  徐修容起初只当林青青对鲁班锁颇有研究才能找准主柱,不料她竟是一眼看穿鲁班锁的关窍,一组鲁班锁,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他说不难,却不代表简单,就算是他,也要动手试探完所有的铁柱才能解鲁班锁,一番实验下来怎么也要耗去一柱香时间,再要众人配合他使力,半天解开一组已是极限。
  林青青这边的机关锁全数坠落,地底传出齿轮转动声,四周的石板向后拉伸,连带着林青青一行人消失在石壁当中。
  附近机关组下,柳彦瞠目结舌。
  王宇推开对鲁班锁使劲的高手,抓过他手中的绳索,使了十成十的力气,那根铁柱依然死死焊在鲁班锁里。
  “这需要窍门。”柳彦刚开口,便被王宇白了一眼。
  “没有力量,知道窍门也拉不动锁。”王宇话说到一半,缓缓握紧银枪,目光犀利,紧盯着方子衿离开的方向,“单手拎一根巨柱,脚步都没挪动过,他是天生神力……”
  柳彦笑了:“那少年让我想起一个人——镇国府方子衿。”
  语毕,柳彦没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看向身边的几名江湖人士,友善道:“合作吧,不然天黑都出不去。”
  江湖人士嗤之以鼻:“狡兔死,走狗烹。你们是睿亲王府的人,我等可不敢贸然出手相助。”
  王宇站在地缝边缘,向地底深处观望了一阵,听见细微的水流声,只觉得头顶有春雷炸响,冲身后不肯出手的几人吼道:“不想死就过来拉开这破锁!下面的水位在上升,不用多久所有人都得被水淹死!”
  *
  石板停止不动后,林青青终于看清周遭的环境,确定这回是进入到铜雀台刀桩了。
  除却他们脚下一块不怎么坚实的石板,一眼望去就是一座刀山矛海。
  “传闻人的轻功练到极致,可赤脚于刀尖起舞。”徐修容笑着说道,“也不知来铜雀台的人当中,有没有这样的高手。”
  林青青沉默片晌,道:“能穿鞋为何要赤脚,嫌活的太久?”
  徐修容忍俊不禁,嘴角笑容还未扬起,愣住,遥遥望过刀桩阵,眼里闪过一阵错愕。
  他太想要解机关,反而忘了最简单的通关办法。
  低头细瞧影七和林青青的靴底,徐修容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尽然,没有轻功之人绝不可能走这道捷径,那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想罢,他从袖子里摸索出一支毛笔,舌尖舔了舔笔尖,提笔在铜雀台图纸上勾画。
  石板范围不大,几人被硬凑在方寸之地,林青青稍微发散视线,就能看到徐修容正在画的草图,产生一种他在临时抱佛脚的错觉。
  影七取出铜雀台图纸琢磨。
  林青青问徐修容:“你尚不知如何破阵?”
  徐修容:“进刀桩阵的人全都死光了,我怎会知晓如何破阵。”
  发现影七在研究铜雀台图纸,徐修容赧然道:“那张图只适合破铜雀台水桩,刀桩阵我且画了个雏形,还不能拿来用。”
  影七持图的手一抖:“你画的?”
  徐修容点了点头:“不才,正是在下。”
  影七眼神含着询问地看向林青青,林青青闭了闭眼,抬手按住太阳穴。
  影七爆哭,想把图糊徐修容脸上!
  百晓阁怎么敢卖这害死人不偿命的玩意儿!
  林青青意料之中,没有觉得这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她从来不认为靠这张图纸就能活着走出铜雀台。
  “您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徐修容感受到林青青格外平静的气息,忙里偷闲地抬起头,“以您的身份不该来此,您想要太.祖遗物,不必亲自动手。”
  林青青:“闲聊的话少说,多做活,争取活着出去。”
  徐修容觉得有理,低头用笔勾掉图纸上的一处死门,抬脚向前跨出,想把刀桩阵看得更清楚些。
  只听耳边传来林青青略显凝重的提醒声:“除非你有万全之策,否则别再向前迈一步。”
  徐修容脚跟未落下,缓缓收了回去,他擅长的领域和林青青不同,听此一言,盯着脚下的石板凝思,恍然道:“原来如此,我们还有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