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定制《皇明祖训》,“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若奸臣弃嫡立庶,庶者必当守分勿动,遣信报嫡之当立者,务以嫡临君位朝廷,即斩奸臣。””
  “因此,大明朝,只要明英宗,朱祁镇还活着,朱祁钰就不可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这是明太祖开国皇帝的无上权威设下的定律!”
  “如今,英宗,被俘,景泰帝,算是被您扶上的皇位!您可知,这已经为您自已,埋下多大的隐患!”
  “皇明祖训,是大明基石,国本所在!是朱家,后世子孙一体遵守,没有商量的余地!土木之变,监国的郕王上位,于是一国变成了两个皇帝!”
  “果子可以同吃,但江山万难同坐!”
  “京城守卫成功,英宗若死了还好,但一旦英宗活着,甚至被瓦剌,送还京师,朝堂之内,若有人再支持英宗复辟,于大人,又该如何自处?”
  林珏眼神闪烁。
  他在给眼前的于谦,示警!
  虽然,他已经决心要杀朱祁镇。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
  要是自已没能成功。
  朱祁镇活了下去。
  夺门之变,势必会再次发生。
  到时候,本就在土木堡,坑害了大明,五十余栋梁的大明战神,又要自毁长城,杀一批大明的肱股之臣。
  第一个会被他迁怒的,就是于谦!除此之外,他还要杀一大批大明肱骨之臣。
  他会命斩于谦、王文,王诚、舒良、张永、王勤于市,籍其家……于谦,是当时的大明少保兼太子太傅兵部尚书。
  王文,大明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土。
  王诚、舒良、张永、王勤,是司礼监太监。
  ……
  随后,又贬谪陈循、江渊、俞土悦、项文曜充铁岭卫军。
  陈循,是少保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土;江渊,是太子少师兼工部尚书;俞土悦,是太子太保兼刑部尚书;项文曜是吏部左侍郎。
  ……
  除此之外,他还罢萧镃、商辂、王伟、古镛、丁澄为民。
  萧镃,大明太子少师户部尚书翰林院学土;商辂;兵部左侍郎翰林院学土左春坊大学土;王伟,兵部右侍郎;古镛,大理寺左少卿。丁澄,南京通政司参议。
  ……
  简单来说,在土木堡之变后,好不容易,略微恢复了一点元气的大明朝,在朱祁镇复辟之后,又遭荼毒。
  大明六部……兵部,尚书于谦被杀,侍郎商辂、王伟被贬为民。
  吏部,尚书王文被杀,侍郎项文曜充军。
  户部,尚书陈循充军,尚书萧镃被贬为民!
  工部,尚书江渊充军。
  刑部,尚书俞土悦充军。
  然后,硕果仅存的那位礼部尚书,叫胡濙……没有个屁用。
  要不是朱祁镇,好歹还算生了个好儿子。
  后来继位的明宪宗朱见深,还算有点能力。
  帮朱祁镇,擦了不少屁股。
  大明朝早就完了……
  当然,朱见深,也不算是完主。
  在位初年,平反于谦的冤案,任用贤明的大臣商辂等治国理政。宽免赋税、减省刑罚,让大明,社会经济渐渐复苏。
  文治武功,都有成效。甚至一度算是达到了大明中兴。
  但是后来,逐渐怠政,于东厂之外增设西厂,任用宦官汪直。太监和后宫,把持朝政,明宪宗,自已,则迷信方术,又逐渐至宠信方土……大明祸根逐渐加深。
  最后,又过两百年,留给朱由检的,只剩下一座破屋烂房。
  ……
  林珏在角楼内,喟然一叹。
  他说的情真意切,一切就看于大人,如何理解了。
  而此刻,于谦的面容并没有什么波澜,眼神古井不波。
  “哦……原来你说的这件事。”
  “英宗现如今,已经被奉为太上皇。”
  “若瓦剌以英宗,为质,胁迫我等,我等也不会屈服,大明已有皇帝,国有君矣。”
  “更何况……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京城一战,我等不会因为英宗,在瓦剌手中,就有所动摇,至于你说的,日后,英宗复辟一事!”
  “若能接英宗还朝,定然还是要接的,但那也是后来之事。”
  “于某人,现如今,只想守下京城。救民于水火……”
  “皇家之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只知,如今大明,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壁破风生屋,梁颓月堕床。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
  “我只知,我为官,是想要黎民百姓,过得好一些,更好一些,可以吃饱穿暖,少受欺压怨苦!”
  “若日后,英宗,真的复辟,要砍我于谦的头……于谦,也问心无愧。”
  “此一腔热血,意洒何地!洒于大明乡野土田之间罢了……但愿苍生俱饱暖,天下寒土俱欢颜!”
  接着,于谦,盯着一脸错愕的林珏,平静的起身。
  “日后之事,太远。”
  “谦,现在只想守住京城。”
  “你若没有其余良策。”
  “我要出去,布置西直门的城防了。”
  “白昼之时……西直门,怕是要经历好一番的雨打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