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如今负责守卫京师的,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于谦,于大人。”
  “在下,是瓦剌太师,绰罗斯·也先!”
  “两国交锋,势必会死伤众多,无论是大明的儿郎,还是我草原的儿郎,都是宝贵的性命。”
  “于大人,可否愿意,来我也先大营,谈一谈!”
  西直门上,原本神色平静的于谦,抬手,按住城垛,忽然怒目圆睁。
  “自大明,正统四年,瓦剌,脱欢逝世,你,也先,便继任瓦剌太师之位,自称太师淮王!!”
  “明朝的敕书,愿称你为瓦剌都总兵、答剌罕、太师淮王、大头目、中书右丞相!”
  “你与你父,都臣服大明,因此才有机会,让瓦剌诸部服属!”
  “多年以来,尔等来大明,入贡。你与你主,脱脱不花,只派使者,但大明,仍对尔等,下发答谢的敕令;赏赐的东西也都为厚重瑰宝。”
  “按照先前的成例,瓦剌部的使臣不得超过五十人。但你也先,为得到大明朝,朝廷更多的赏赐,一年之内瓦剌使臣增至两千余人。如贪婪恶犬!恬不知耻!”
  “瓦剌的使臣往来路上,更是横行不法,屡次烧杀劫掠,又挟制其他部落的和他一起劫掠,勒索中原地区的贵重难得的物件。稍微不满足,就制造事端,明朝所赐的财物也不得不逐年增加。”
  “与尔等和谈?一群永远喂不饱的蛮子,禽兽,贼狼,也配和我大明和谈?你们就是一群不开化的异族,世世代代,只配在草原,茹毛饮血,不能开化!妄想成为新的成吉思汗?别做梦了,鞑虏复辟这种事,不会再有!!”
  第272章 予民休养,现在和谈?你…杀了英宗?
  西直门的城墙上,北风呼啸。
  林珏拉着大弓。
  呼吸却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他注意到。
  西直门城楼的对面。
  瓦剌骑兵那边,战马的嘶鸣声,更加凄哀。
  而战马上的瓦剌土卒,一个个神色阴沉。
  那个披着狼皮大氅的瓦剌太师,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珏在城墙上,不自觉的咽了一日唾沫。
  于谦,于大人,刚刚骂的是真狠啊!
  几乎算得上是字字诛心。
  草原人王公,终其一生的愿望是什么?
  不过是南下……随后,成为第二个成吉思汗。
  找出敌人的下落,把他连根拔起,再夺走他所有的财产,抢走他的娇美的妻子,这是草原儿郎快乐……天下地土宽广,河水众多,草原儿郎,尽可以各自去扩大营盘,征服邦国!
  他们想要吸纳众多的文明,开拓并且创造真正的王朝,像曾经的元朝那样。
  但是一个,开局一个碗的乞丐,终结了草原王公的梦想。
  草原人,被那个姓朱的乞丐,带着人,从富庶的中原之地,驱逐了出去,被重新赶到了草原上,雕梁画栋,雕栏玉砌的皇宫,和他们无缘了,城墙高耸的城邦,也不再属于他们,陪伴他们的,只剩下寂寥的草原。他们又变成了居无定所的蛮子,茹毛饮血,不曾开化……
  而于谦骂出去的话,简直是把草原王公,刚建立的骄傲,又击得粉碎。
  你们从草原卷土重来又如何。
  要是没有大明朝扶持,你也先,根本没资格,统治瓦剌。
  兵临城下又如何?
  你们到头来也不过是一群不知文明是何物的蛮子,茹毛饮血,不知礼节,更无法掌握,铁织桑羽……一群草原上的蛮人,也敢自傲,忘记当年捕鱼儿海的人头滚滚,草茵变红?
  林珏扭头看着城墙上的于谦,这才想起。
  当年于谦,于大人,第一份工作就是御史,大明,历朝历代皇帝做梦都想全体解散的部门。
  但是当年,明宣宗,朱瞻基,最喜欢的,就是听于谦骂人,觉得于大人,骂人都好听极了,音吐鸿畅,帝为倾听……
  甚至,当年,耗死了两位皇帝的朱高煦造反。明宣宗带着人马去暴揍亲叔叔时,都点名要求于谦跟随大军出征。
  朱高煦跑出来投降后,朱瞻基也要让于谦,当众怒骂起兵造反的汉王!!结果朱高煦被骂的裤子都湿透了——谦声色震厉,高煦伏地战栗。
  论骂人,整个大明朝,怕是都找不出几个能比得过于大人的。草原敢嚣张,那于谦,就敢直接诛他们的心。
  而城楼下。
  万骑之前,披着狼皮大氅的青年,神色在这一刻,也阴沉到了极点。
  他听到身边,有瓦剌的土卒,低声开日。
  “太师,杀过去吧!”
  “您何时挨过这样的辱骂,受过这样的屈辱。”
  “太师,杀光这些两脚羊,抢走他们的金银和女人。”
  ……
  狼皮大氅青年,则深呼一日气。
  “瓦剌大军,缺乏攻城的经验……”
  “按照我等得到的情报,那座京师之内,已经聚集了二十余万的大军,比我等的人马还要多。”
  “大夏各地,各大州府,还有无数的兵马赶来增援……”
  “那位草原最伟大的大汗说过,在明亮的白昼要像雄狼一样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有坚强的忍耐力!”
  “想要攻下京城,必须得先解决,大明朝的守将!”
  “现如今的大明,是靠那几个重臣,撑起来的,最需要杀的,就是于谦!把那家伙带上来吧!他是我们,最重要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