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记女教书,是为了正确地背道而驰,偏不许我做的东西我偏要做。女教书多是男子写成的,瞧见有女子写的女教书,本以为观念会有什么不同,不想却和男子观念若合符节。”
  商蔺姜说着,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她不怕在傅祈年跟前说《女训》这本女教书哪儿不好,就算是傅贵妃写的,她也无法夸上一句。
  说是女教书,里头的规训却不曾为女子着想过,训的是女子,利的是男子,看着叫人十分恼怒。
  “商商倒是胆子大。”傅祈年辞色如常,放下书走到她旁边坐下,“这种话你在我跟前说无妨,但在外头,且不可乱说。”
  “自然不说。”商蔺姜回道,“我可是个惜命之人。”
  “那你在我跟前说,不怕我去姑姑跟前状你一句?”
  “你要是会这么做,早就将我休了。”
  “不一定。”
  商蔺姜说那句话时格外自信,其实心里头有些怵,她想了一会儿,偏了头亲上傅祈年的嘴角,用上了美人计:“我想,如今是十分肯定。”
  成婚一年多,这是商蔺姜第一次主动亲上来,傅祈年眉眼有情,凑过头欲深吻一番,不巧的是宵时在此时送了过来。
  饔人送来一碗热气腾腾,漂浮一层鹅脂般酥油的牛奶子、一碗油香四溢的山药肉圆子、一碟蒸得软蓬蓬的油肉包儿、一碟切成细块的玫瑰饼子还有一碟去了核儿,撒着糖霜的小花果子油酥。
  商蔺姜拿起肉包子往嘴里塞,一口肉包子,一口山药肉圆子和玫瑰饼子,花花搭搭地吃,肚子深深,不能探底。
  “你吃的是不是有些多了?”光是肉包子商蔺姜便吃了两个,一个肉包子足有拳头那么大,若不是亲眼所见,傅祈年绝不相信她能吃下这么多东西,“我不在府上的时候,那帮下人虐待你,不给你吃东西了?”
  “没有啊。”商蔺姜腮颊鼓鼓,“我就是很饿啊,你想吃吗?要不包子我分你一半?”
  “我不吃。”能吃是福,既不是被虐待,傅祈年便由着她吃了。
  吃饱喝足,已是两刻以后,傅祈年眼皮已快剔不起来了,等饔人撤下油碟油碗,他抱起商蔺姜入榻里:“这下可以睡了吧?”
  商蔺姜似乎还有事情要做,坐在榻里没有躺下,而是皱着眉头,剔着手指,说:“我想要漱一下牙齿,要不然嘴里油腻腻的,不舒服。”
  “商蔺姜你真是我的活祖宗诶。”闹了一个晚上,傅祈年彻底没脾气了,拍榻欲哭。
  “可是我不想想要你这个死孙子。”商蔺姜微微转侧,似有生气,认真地回了一句,“哪有孙子比祖宗岁数大的,没意思,不合理。”
  “……”
  “我要温一些的水漱齿,现在天寒冷,水太冷了牙齿受不住。”
  “……”
  “我这是上辈子造孽了……造大孽了……”在去打水拿漱齿工具的路上,傅祈年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好在洗漱过后商蔺姜便安静了,吃饱喝足后难得乖巧,一条主动环上傅祈年的腰:“好困,你明天起身的时候动静小一些。”
  香甜的人儿主动献殷勤,傅祈年喜不自持,摸着柔靡的肌骨,神思不禁荡然,赶在欲念来之前,他在粉腮上唼喋一下,说道:“好,睡吧。”
  傅祈年的怀抱和火炉一样暖和,商蔺姜睡得甚是舒服,次日失睡了,相次午时才醒,用午膳的时候不见傅祈年的身影,问身边的姑娘才晓得他有要事在身,一早就出了府,看样子大抵要赤兔西沉时才能回来。
  年关在即,傅祈年常常早出晚归,商蔺姜没有放在心上,吃过午膳她去书房拿毛笔,眼尖地看到案上有两封书信,偷眼一看,一封是兵部尚书萧任送来的,一封只看封面只见字迹有些潦草,并不能从中得知是谁送来的。
  傅祈年是都指挥使,都司的卫所隶属五府,而听命于兵部,和兵部尚书有书信往来不是什么怪事儿,她没有多想,也懒得去想了,从案上拿了几只毛笔,便去给人形灯笼上色彩。
  她扎了一个穿盔戴甲的傅祈年,想着过节喜庆,就给盔甲部分上了红色彩,才把这部分上完,喜鹊忧心忡忡地说道:“夫人,听说萧娘子昨日来了四川,傅都台今日出府,大抵是去迎她的。”
  “萧娘子?”商蔺姜的手腕微微一顿,“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