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胡立彬把?心放回肚子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成,我明天来?接你!”
  李念君的自行车车轱辘始终没找到,估摸是被人给偷了,她上?公安局去说明了情况,最?后只能自己掏钱买了新的车轱辘安上?。
  星期日,苏茵听李念君说起这事儿还好奇。
  “肯定是被偷了,我出?去跑新闻还真?时不时听到这种事儿,你这回也是倒霉。”
  “看能不能找回来?吧,反正我已?经报公安了。”
  “我听说胡立彬最?近天天接送你上?下班哎。”苏茵挽着她的手,“他是不是很?高兴。”
  “别,我已?经装好车轱辘了,能自己骑车。”
  两人在电影院门口见到了顾承慧和何松玲,四人买了时下最?红的电影票,又准备了一袋瓜子,走进了电影院。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散场,四人有说有笑出?来?,仍激动讨论着电影中的情节。
  等到了吉祥饭馆,点了一堆招牌菜,等菜的功夫,两位已?经毕业的大学生便关心起两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的论文情况。
  顾承慧双手撑着下巴,喃喃道:“写论文好烦啊~”
  苏茵冲她挑挑眉:“你们?魏老师不帮你指点指点?”
  自打大家知道魏秉年去了人民大学当兼职讲师,便爱调侃他们?。
  李念君也来?了兴致:“魏老师教书教得好啊,名儿都传到我们?学校了。”
  那天她回母校一趟,就?听师弟师妹们?谈起这人。
  顾承慧骄傲地挺起胸脯:“那是,我们?魏同志可厉害。”
  饭后,大家又去百货大楼逛了逛,路过邮局时,何松玲顺道一打听,正好有一封自己的信。
  顾承慧眼?睛尖,看到寄信人的地方明显是男人的名字,有些?八卦道:“松玲,你谈对象了?”
  何松玲连连摇头:“没有,这是我笔友。”
  苏茵知道最?近挺流行笔友写信,互相交流,没想到何松玲还赶了时髦:“就?是写信和笔友联系也小心些?,别被骗了。”
  “嗯,我知道的。”何松玲揣着信回了家里,乐呵呵拆开信阅读起来?,看着上?头的文字,仿佛见到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写信的人似乎温文尔雅,很?有见识,谈起他在工厂担任高级顾问?,很?受厂长重视,每个月会给他单独的生活补贴,厂长夫人也对他如亲儿子一般好,经常给他做饭吃,何松玲读信读得眉眼?一弯,翻出?稿纸,她也开始给人回信。
  苏茵回家后想起交笔友给人写信交流的事儿,还真?有些?心动。
  顾承安一听不乐意了:“跟哪个臭男人写?”
  “什么臭男人,人那是笔友。”苏茵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科普一下,“现在很?时髦的,尤其是大学生里流行,好多人都找了笔友。”
  与陌生人通信确定笔友关系,互相沟通交流,有一种神奇又充满吸引力的感觉。
  “得了吧,到时候一个二流子也跟你们?大学生装模作?样当笔友,不得把?你们?骗得团团转?”
  一听就?不靠谱!
  苏茵正叠着衣裳,闻言抿了抿嘴:“二流子能写一手好字?像松玲那个笔友就?是,字写得很?好,肯定是文化?人。”
  顾承安:“…”
  过于天真?!
  定下星期日去看厂子选址的时间,苏茵一大早也跟着要出?门去,她基本没有操心过顾承安的事业,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商业大佬,只是看着家里存折上?越来?越长的数字,她还是狠狠吃惊于这男人的赚钱能力。
  对此?,顾承安表示:老丈人太有钱,女婿很?有压力,赚少了都觉得丢人!
  四月初,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只有晨起夜至隐约有些?凉意,白日里已?经能穿薄衬衫。
  难得的休息日,苏茵换上?上?个月在百货大楼买的红色荷叶边衬衫,自领口向下似菏叶边缘蜿蜒,设计感十足,下着一条黑色缎面半身裙,有些?厚度,手感极佳,脚踩一双黑色别扣小皮鞋,一条鞋带斜着扣到另一边,扣子处做得花苞设计,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往脸上?摸上?雪花膏,又勾勒一笔淡淡的口红,衬得整个人娇美?无双,最?后拎上?黑色小皮包:“走吧。”
  顾承安看着心情大好似乎要出?游的媳妇儿笑了笑,这副打扮差点晃了他的眼?,在他看来?普普通通的衣裳被穿出?了令人惊艳的味道。
  苏茵全然不知男人的想法,要是知道了准会惊讶,原来?这么昂贵的,在百货大楼里最?时髦的衣裳居然是普普通通?
  坐上?公交车,苏茵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化?,从白雪融化?后的城市变得绿意盎然,又由繁华的市中心渐渐走向郊区位置。她心里渐渐生出?了和顾承安来?郊游的错觉。
  下车后,何松平和吴达已?经等在原地。
  何松平当爸不久,顾承安放了他几个月的假在家照顾媳妇儿孩子,最?近才恢复上?班。
  不过人有了家庭尤其是有了媳妇儿孩子,还是不一样。苏茵再次见到何松平就?觉得这人成熟了不少,全然没有几年前第一次见面的青涩。
  几人打了招呼,吴达向顾承安再次详细介绍起工厂情况。
  “这个工厂是以前的废旧棉纺厂,早些?年破产了,不过地皮是私人的,厂原先也是他们?的,破产后就?没管了,一直荒着。地方呢不算太大,一共三个生产作?业车间,一栋办公楼,两栋家属楼,都是挺多年前的,好在位置还行,出?门不远就?是公交车站,周围各种国营店挺方便。”
  顾承安点点头,带着众人一路去旧棉纺厂。
  来?接待几人的是个佝偻着背脊的中年男人,看着估摸五十来?岁的模样,头发稀疏,衣裳洗得发旧,只眼?神清明。
  “这是陈叔,这块儿地皮就?是他表哥一家的。”吴达介绍一句。
  “陈叔。”顾承安招呼一句,见他手指甲泛黑,黑中带着黄,一看就?是老烟枪,冲何松平抬了抬下巴。
  何松平和他默契十足,忙给陈叔递了根烟。
  有时候一根烟就?是这么好用,瞬间拉近关系。
  “我表哥家这厂以前还挺红火的,后来?不行了,直接破产了,都荒好久了。你们?要是想租,诚心给个价,我可以帮忙多谈谈。”
  他两指不停抚摸着手中的大前门香烟,凑到鼻尖一嗅,好烟!
  苏茵跟着顾承安几人走进这个荒废多年的厂房,虽说荒废多年,可里头竟然没有想象中的荒芜,甚至杂草一看就?是被定期修理了的。
  “里头有两栋家属院,现在还租了十来?户出?去,我表哥一家都还住里面呢。”陈叔提前说好,“要真?租了,可不能让他们?搬,这都住了挺多年了。”
  顾承安自然不在这些?细枝末节,况且也没几户人,他锃亮的皮鞋撵过地面的小沙砾,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每一寸土地,厂房面积不大不小,三个作?业车间分列两侧,另有一栋两层小楼的办公楼,总体还算不错。
  “陈叔,这价怎么报的?”
  陈叔脑海中过了几个数字,最?后通通滚落到嗓子眼?,他挑了一个:“一个月租金四百二,押金四百二,半年交付一次。”
  “价格高了点。”顾承安心里有个价位,开口谈价钱时倒也不急不缓。
  “差不多就?是这个价了哎。这个价我还得回去跟我侄儿商量,他其实给我报的四百五,我这不看你们?诚心才说的这个价嘛。”
  顾承安眉梢微动:“你侄儿能做主?”
  “哎。”陈叔点点头,“他爸妈不管事儿,就?他做主了。别看他年纪小,其实精着嘞。”
  “那麻烦您安排我们?跟您侄儿见面谈谈吧。”
  “成!”
  ……
  旧棉纺厂家属院在两棵有几十年年头的槐树后,遮天蔽日般清幽。
  两栋青砖小楼一字排开,住着十来?户人家,更多的房屋却是空置了。
  里头的人多是以前厂里的工人家庭,厂子破产后许多人经过多年时间搬家离开,还是有一群人留了下来?,交房租生活在这里。
  “贺天骏,别看你那信了!快出?去看看,你表叔说带人租厂子了。”贺母,也就?是原棉纺厂厂长夫人如今洗去繁华,正在屋里做菜,使唤儿子去谈妥这事儿。
  正在屋里盯着今天刚寄来?的信件的年轻男人,顶着一头蓬松毛躁的头发,应了一声:“知道了。”
  可人依旧不动,看着上?头来?自于陌生女同志娟秀的字迹,摘抄的诗句和讲起自己大学生活的文字,不自觉想象着和自己交流的笔友的模样。
  “别盯着那破信了!”贺母忍无可忍进屋拎人,不知道儿子是发了什么疯,现在还跟陌生人写信了,“什么笔…笔什么来?着?”
  年轻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毛躁的黝黑发丝也遮挡不住的端正俊秀的五官。
  他纠正母亲:“妈,那叫笔友。”
  “行了,别磨蹭!快出?去,把?事儿办好,价钱不能低于四百啊,要对方诚心,稍微少个五块也成。”
  抬手抓了抓头发,将一头鸡窝理顺,贺天骏趿着拖鞋往外走,见到有意租厂房的几人,一眼?看出?谁是管事的,开门见山道。
  “每个月三百八租给你们?,但是我爸妈问?起来?你们?就?说是三百六租的,怎么样?”贺天骏抬了抬下巴,“这二十替我瞒着,单独给我。不然我妈那里四百不松口的,只有我能说服她。”
  众人:“…?”
  第136章
  几人哪里听过这样的要求,这是儿子坑父母?
  陈叔在一旁乐呵,冲顾承安几人解释道:“听他的就?是,这小子能做主。”
  顾承安自然愿意接受这个价钱,其实这就?是现在的市场价,不过出租的一开始喊高些留下讲价空间也合理,万一对方?不讲价,更是能多赚些。
  只是顾承安原本还?以为要磨磨嘴皮子谈价,没?成想这人还?挺上道。这处废旧厂房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面积大小和?保养程度都是吴达打听来的几处废旧厂房里最?好的,只要价钱符合心里预期,顾承安不介意?快些决定。
  不过就?怕儿子允诺,以后他父母来闹事,还?是得?见见他父母再说。
  他可不想工厂以后三天两头被?人找茬。
  贺天骏见这男人挺谨慎的模样,撇了撇嘴:“成啊,到时候听我说就?是。你们别?谈价钱。”
  贺母刚把白菜叶摘好,就?听到走廊一阵动静,是好些人的脚步声?。
  “妈,谈妥了。”贺天骏率先进屋,冲母亲眨眨眼,“这群人难搞得?很?,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后三百六一个月成交。”
  “三百六?”贺母厚厚的嘴唇一抿,黑黝黝的眼珠子一转悠,“不是跟你说四百嘛。”
  “那人又不是傻子,四百谁租啊?咱们这儿地皮荒了多久了,租出去能多个进项,不租呢?什么都没?有。三百六差不多了,再说了我都担心他们搞什么厂子过几个月就?破产…先租出去赚几个月的钱吧。”
  贺母在围裙上擦擦手,这才应下:“成,签合同吧。”
  顾承安看到贺母从房里翻出来的地契上果然?写的贺天骏的名字,这才放心,毕竟到时候合同是白纸黑字的。
  “不过,同志,我有个说法?,咱们合同上就?写三百四租的,尤其是以后要是碰到我们家老贺,别?说漏嘴。那多的二十单独给我。”
  众人:“…?”
  说着话?,贺母还?看看儿子,冲他使个眼色:“别?跟你爸说!”
  “放心,妈,我嘴严得?很?!”贺天骏冲她点点头。
  苏茵在一旁看着,惊讶这真是一对亲母子啊。
  贺父从回来听闻真有人愿意?把厂子租了,还?是三百四一个月的价格,自然?欢喜。
  双方?签完合同盖好章,顾承安让何松平数了一千三百六十块递过去,正好是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的金额,贺家一家三口站在对面,何松平琢磨着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