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上将矛头对准了苏家,而此事是韩至来做的。丈夫对付娘家……她再次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当庶长兄被韩至抓入天牢时,她去找他问此事,他闭口不答,一句话也不与她解释。父亲最重视二弟,府中庶务都交由二弟打理。庶兄一直在外读书,从未参与府中之事,何其无辜。可无论她怎么和他说,他都不曾理会。
  她甚至看到他和周家女私下会面,隔天他便将周家的子弟放了。
  到此,她终于忍无可忍,闹到御前和他和离。
  如今皇上终于同意了,她自由了,不用再夹在寒门和世家之间受煎熬。
  桃红:“夫人,咱们——”
  苏宜家倏地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婢女,缓缓问:“你刚刚唤我什么?”
  桃红自觉说错了话,忙改了口:“大姑娘。”
  苏宜家脸色好看了几分,轻声道:“嗯,往后别叫错了。”
  桃红:“是,大姑娘。大姑娘,奴婢想问您咱们是回苏府还是去寻林大少爷?”
  苏宜家想了想,道:“哪也不去,去桃花阁吧。”
  桃花阁是京城中的一家酒楼,环境十分雅致,是她成亲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她时常和林家表哥来这里玩儿。
  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大醉一场,松快松快。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最初是一段漆黑的路,随后是满目猩红,十分骇人。梦里乱糟糟的,阴森恐怖,令人窒息。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原来她梦到了自己大婚之日。想必梦里的红色就是成亲之日的喜色吧。怪不得她觉得窒息,毕竟眼前的一切就是她悲剧的开端。
  她虽是苏家的嫡长女,可因所嫁之人是寒门子,那些世家中常见的面孔并未来参加她的喜宴,即便是苏家的亲戚也没来多少人。大家都觉得丢脸,不愿承认这样一门亲戚。
  世家虽没来多少人,这场喜宴却着实热闹。新帝重视寒门,有意提拔寒门,寒门出身的官员几乎全都到了。这些人也没那么重规矩,热热闹闹的。
  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推入到了新房之中。
  屋里是大红色的浪潮。
  很快韩至进来了。
  在身侧嬷嬷的催促下她喝了交杯酒。
  她的头更晕了。
  床幔落下,两个人依偎在了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当初成婚时一样,只是,当熟悉的疼痛来袭时,她突然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假还是真。好在很快这一切都结束了。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大红喜烛燃烧时发出的声音。
  躺在床外侧的男人看向躺在身侧正在熟睡的姑娘,唇红齿白,乌发凌乱,身上有点点痕迹,目之所及看得他心头一动,抬手抚摸上她那一张娇美动人的脸。
  他的手指粗糙,她的脸颊细嫩,在抚摸上的那一瞬,他的手指微颤,像是怕把她弄碎了一般。想到刚刚的事,他心里如同饮了琼浆玉液一般痛快。
  她怎么长得这般好看,这世上怎会有长得这般好看的女子,仿若天上的仙女,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自打入京之后,世家大族的嘴脸他看的太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个个虚伪至极,又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他以为她也是这样的,所以皇上为他赐婚时他十分抗拒。
  后来知晓这门亲事躲不开,他便偷偷去看了她一眼。自从一个月前见了她一面,抗拒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而那一张脸也再忘不掉。
  他当时想,不管她眼神如何,性情如何,他都想将她娶回家。
  睡梦中,苏宜家感觉脸上痒痒的。她的身子实在是太疲累了,又喝了太多酒,眼皮沉重睁不开。只是那双粗糙的手却不老实,一开始只是摸她的脸,后来又往下摸。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她骤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
  两个人眼中皆是惊讶。
  韩至惊讶于苏宜家为何会突然醒过来,她刚刚明明累得不行,眼皮沉重,不该此时醒来才对。
  苏宜家是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竟然会是韩至。
  难道她喝醉后被送回了韩府?她怎么记得她回家了,并未回韩府中。
  韩至见苏宜家要发火,忙收回自己的手,轻咳一声,心虚解释:“你……你脸上有蚊子。”
  在战场上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大将军此刻竟变得结巴起来。
  那声音传到苏宜家耳中却觉得如钟声一般,震得人耳膜疼。
  多少次了,她都说过多少次了,他声音太大,她让他小声说话。他表面应承,而后依旧我行我素。这两年他才稍微降低了些音量。没想到今日又这般大声与她嚷嚷,真是粗鲁至极。这分明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想到今日他们刚刚去皇宫和离,他也答应了此事,此刻又恬不知耻地和她亲热。苏宜家觉得恶心极了,怒火中烧,卯足了劲儿,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一脚将韩至踢下了床。
  韩至正沉浸在刚刚的美事中,细细回味着,没料到苏宜家会有此举,一时不察,从床上掉了下去。好在他身手极佳,不至于滚到地上,几个转身,在地上站稳了。
  看着苏宜家那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韩至忽然想到了刚刚看到她和林家大公子在一处时的温柔小意,心中异常愤怒,心头的旖旎一下子消失殆尽。
  想他堂堂镇国大将军竟然被一妇人踢下了床,说出去要丢死人了。
  他知道她瞧不起他,她定是还想着林家那个大公子,刚刚她还偷偷溜出新房去见他了。
  好,很好,既然她敢打他,他一会儿就去将那个林家大公子打一顿,看他不打死那个弱鸡仔。
  作者有话说:
  韩至:媳妇儿打我,我打情敌!
  嗯,没毛病,韩大人逻辑满分o( ̄▽ ̄)d
  接档文《和离前一晚侯夫人失忆了》求收藏~
  文案一
  赏花宴上,作为太傅府庶出的小姐,苏婉清连个座位也没有,只能站在嫡母身边伺候着。而嫡母正与人讨论着,要把她嫁给尚书府的纨绔四少爷。
  她面无表情,抬头看了看宴席最前面的位置,恰好看到一个清冷的男子。他们二人当真是云泥之别,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嫁给他这种身份的人,即便是做妾也不够资格。
  转头嫡母吩咐她去湖心亭取东西,湖边泥泞,她被人推入湖中。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身侧的男人正是宴席上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平西侯世子。
  文案二
  程予身份尊贵,又屡立战功,是年青一代中的翘楚。众人都在平西侯夫人选哪家贵女为妻,没想到最后花落太傅府。
  世人皆知平西侯世子与夫人关系不和,成亲三载,吵闹从未停,只因平西侯心中有个白月光,娶了如今的夫人也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人。
  如今那白月光终于要回来了,二人便决定和离。只是没想到没过几日这二人竟然和好了,如那年轻男女一般陷入热恋之中,当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第2章 道歉
  ◎卑微的韩至。◎
  里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屋外的人也听到了,桃红和柳绿连忙冲了进来。
  韩至听到动静,连忙一把抓过床上的外衫罩在了身上,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
  两个婢女进来后就看见姑爷大喇喇地站在地上,一双眼睛瞪着姑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姑娘坐在床上对姑爷怒目而视。
  桃红顿时就怒了:“姑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家姑娘?你是什么身份,我家姑娘是什么身份?姑娘嫁给你本就委屈了,你还想打我们姑娘不成?”
  世家大族,不仅主子看不上寒门,就连府中的奴仆也是瞧不上寒门的。
  桃红以前经常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什么。一旁的柳绿虽然不太赞同桃红的话,但此刻护主心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唯独坐在床上的苏宜家有些诧异。
  一开始她们的确对韩家很不满,后来韩至对付世家时,她渐渐回过味来,开始约束身边的下人,不让他们对韩至这般无礼。桃红也转变了对韩至的态度。当她和桃红透露出来要和韩至和离的意思时,桃红十分反对,最近也一直劝她和韩至和好,如今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她抬眸望向桃红,试图从她脸上发现端倪。眼角在看到桃红身侧的柳绿时,目光顿时变了。
  柳绿不是失足落水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她眼花了?
  苏宜家闭了闭眼,又睁开,柳绿不仅在,还朝着她走了过来。
  柳绿上前握住了苏宜家的手,心疼地问:“姑娘,您还好吗?”
  苏宜家看向自己手背上的那一只手。
  那一只细嫩的手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也是热的。
  柳绿见自家姑娘不说话,更加着急了,问:“姑娘,您怎么了,快说话啊。”
  见自家姑娘似是被吓傻了,桃红更生气了,看向韩至,道:“姑爷,这是你和姑娘的新婚夜,姑娘才嫁给你一日你就这样欺负姑娘,明日我们就回府告诉国公爷去!”
  新婚第一日……
  苏宜家看看柳绿又看向了桃红,随后重新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果然,这里的陈设与她和韩至成亲那日的陈设一致。
  所以,这是她和韩至的新房。
  今晚是她和韩至的新婚夜,刚刚似真似幻的婚仪也是真的。她不是因为喝醉了眼花看到了柳绿,柳绿是真的还活着。
  她竟然回到了五年前。
  没想到人生竟然还可以重来,想到这些年她受的委屈,眼泪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韩至被桃红说了几句,甚是气恼,脸色不太好看。加之刚刚被踢下床,此刻已经怒到了极点。他正欲转身去离去,突然看到了苏宜家的眼泪。
  心里的火一下子就没了。
  美人落泪如梨花带雨,别有一番滋味。他心里觉得酥酥麻麻的,痒痒的,那种酥麻的感觉又很是抓人,让人觉得很痛快。只是,见那眼泪如雨丝簌簌落下,她眼眶哭得通红,他心中又如针扎一般难受。
  她是世家嫡长女,一向高高在上,嫁给他这个武夫已然是委屈她了。而他脸上多了一道疤,她又长得这般貌美,是他配不上她,高攀她了。她一直强忍着,即便刚刚在床笫间再痛苦的时候也是一直隐忍,只拿一双眼睛冷眼看她,不见她掉泪。
  可见此刻是真的难过极了。
  踢他一脚怎么了,又不疼。不就是被踢下床了么,又没人知道,哪里就丢脸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一个弱女子计较这些呢。
  他抿了抿唇,艰难地说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听到这话,苏宜家止住了眼泪,看向韩至,眼里有几分惊讶。韩至虽出身寒门,却从不自卑,也不会向她低头。她说什么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听劝。两个人时常闹得不欢而散。
  他今日竟然会跟她道歉。
  这一分惊讶转瞬而逝,想到这几年自己过的日子,想到父亲对于她和离的态度,她委屈极了,又继续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
  桃红柳绿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安慰。
  韩至也被她哭得没了主意,心慌意乱。他索性来到苏宜家身侧坐下,小心翼翼地抬手将她搂入怀中。他不确定苏宜家是否会推开他。他想着,若是她真的推开他,他一定不能怂,要好好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