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迦小心翼翼观察着百里辛的表情,就见百里辛忽然惊呼一声:“啊,好可怕。”
  下一秒,一个温暖的身体就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帝迦,好可怕啊。”
  青年声音有些委屈,脑袋团进帝迦的怀里,柔软缱绻的头发像一只波斯猫,在自己的怀里揉了揉去。
  帝迦:“……”
  要不下次给青年找点恐怖片看?
  s419m:【……】
  在满地都是脑袋的地下室里都不害怕,这你就怕了?
  哼,狡猾的宿主大人!
  帝迦所有的愤怒和担心顷刻间化成了满腔柔情,他扣上电脑,托着青年的腰轻轻一提就将青年抱在了自己怀里,像抚摸猫咪一样轻轻抚摸着百里辛柔软的头发,声音轻得都能掐出水来,“没事,不怕,只是一张照片,我已经把电脑关上。”
  百里辛变本加厉地环住帝迦的腰,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和安全感。
  看到青年这样依赖的样子,帝迦的心都要化了,哪儿还有半分想要责骂青年的意思,“太晚了,先休息吧,有什么问题等睡醒了再说。”
  青年闷哼声从怀里传来:“你陪我睡,我自己害怕。”
  帝迦心脏漏跳了一拍:“好。”
  担心百里辛怕黑,帝迦留了一盏小夜灯。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觉了,但帝迦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
  青年修长白皙的脖颈近在眼前,洁白肌肤下面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只要自己稍稍探头,就可以轻易咬住青年纤细的脖子,将它瞬间咬断。
  某些被自己压制的恐怖想法又开始在心中汹涌翻卷,帝迦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直视身侧美好的青年。
  他是个怪物。
  原本他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那一晚他回去洗澡清洗过手腕伤口时,脑海中闪过了某些画面。
  是自己把青年压在墙上的画面。
  那昙花一现的画面并没有在脑海中停留太久,直到那一次在经过了长久的压抑后他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很多事情。
  丑陋的自己,恐怖的自己,强势的自己,凶残的自己。
  他自诩是谦谦君子,却将最残暴的一面留给了青年,而且还不止一次。
  那次他在清醒后看到了昏迷在脚边的青年,浴室洁白的瓷砖将青年身上的痕迹衬得越发醒目,那些是痕迹是自己的罪证,是自己残暴的证明。
  他后悔,他自责。
  他将青年收拾好后甚至忘了给他留下只字片语就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青年。
  他无法告诉青年,那个给青年带来莫大痛苦的人,就是眼前为他提供了住处、被青年一遍一遍喊着“好人”的自己。
  他就像个懦夫一样不断用工作麻痹自己,甚至想要晚上干脆住在公司。
  可一想到青年独自待在家里又怕青年会害怕,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很晚回家。
  但每次面对青年,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总是像凌迟一般让他痛苦。
  他想告诉青年真相,可又怕从青年脸上看到知道真相后的失望和厌恶。
  直到有一天一家旅行公司希望他能够注资入股,原本他对这个项目根本不感兴趣,也不看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不过是一条炒冷饭的项目而已,毫无盈利可言。
  直到对方说出了一句让他心动的话。
  他说在这条线路的中途会路过一片樱花林,这处樱花林选用了特别的种子,樱花四季常开、花开不败,在这么浪漫的环境下,很多平时无法开口说的话也会自然而然说出来,对方也能更加自然而然地答应。
  长久的困扰在这一刻找到了某个突破口,当晚还没有离开公司他就迫不及待给百里辛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次火车旅行。
  这么多天,他早就明白了自己对青年的心意。
  可就是知道自己对青年的心意,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欺骗青年的行为。
  所有的感情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带着欺骗和隐瞒,那他就是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幸福。他只有向青年坦白了一切,才能重新开始。
  他在这趟列车上苦苦等待的,就是明天的樱花林。
  在明天樱花林之中,他要好好和青年坦白,到那时青年不管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自己,都是他自作自受。
  只是没想到,旅行公司自作聪明,居然将头等车厢换成了度蜜月的大床房。
  帝迦想哭的心都有了,如果明天告诉青年一切,青年会不会误会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真该死。
  努力深呼吸几下,他将刚才暴涨的欲望全都压抑在了心底。
  这一整晚,他几乎彻夜未眠。
  ……
  百里辛只睡了四个小时,早晨七点就醒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就见身边的帝迦一屁股坐起来,一双眼睛里澄澈分明,毫无睡意。
  百里辛揉了揉眼睛,“早,你没睡吗?”
  帝迦眼神躲闪地避开了百里辛的对视,“睡了一会儿,有点睡不着。你再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早餐。”
  百里辛伸了个懒腰,柔软的睡衣随着他的动作堆积在一起,露出了白皙的锁骨。
  帝迦心里一跳,迅速起身离开。
  百里辛清醒之后先走到客厅看了看,发现那个厄运之神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