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妖物横行之间,贺凌风毫不留情地指着林秋夏,冷冷道: 你,走开!
  下一刻,无数妖魔鬼怪如聆圣训,齐刷刷朝着林秋夏飞身扑来,发出兴奋的吼叫。
  林秋夏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竭力大喊一声,猛然睁开眼,对上怪物同学笑吟吟的模样。
  怪物像是遇到了心满意足的事,餍足地慢悠悠道: 林秋夏,你喜欢他么?你不喜欢他么?
  林秋夏冷汗淋淋,张嘴正要下意识地说出什么,一眨眼又看到了贺凌风。
  这次,他听见自己说: 贺凌风,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考虑考虑我?
  林秋夏: !!!
  他着实被这大逆不道的话惊得天崩地裂,魂都要顺着脑门飞到九霄云外。
  但胸口的感觉又恰恰相反,好像抒出什么憋了许久的东西;在畅快之后,又提起无与伦比的紧张等待一场宣判,等得满腔酸甜苦辣来回乱窜。
  哪怕再没有经验的人,也该知道这是向心上人剖了心意,才会独有的反应。
  林秋夏的惊悚被肾上腺素一路飞飚地带上歧途,竟然也不知所谓地紧张起来,打心眼里出现些期待的情绪。
  哪怕和刚刚并不相同,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都是怪物造出来的玩意。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贺凌风开了口,嗤笑地说: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区区凡人,究其一生也不知纪年的玩意,说这话实属肖想了。我要是知道你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早就应该离你远点!
  林秋夏的意识也许算是寄居,只能听不能说,他连捂住耳朵都做不到,只能将这字字句句都听得一清二楚,无可反驳。
  贺凌风说完,没有消失不见,依旧斜睨着他,仿佛打量着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又问: 你喜欢我么?你不喜欢了?
  他扬了扬下巴, 喏,哑巴了?问你话呢。
  林秋夏可以在妖魔鬼怪的面前装聋作哑,但无法在贺凌风的紧逼之下视若无睹。他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被贺凌风一步一步地逼近,快要贴到脸上。
  怪物咧着半边嘴角笑起来,不加掩饰地嘲道: 这张脸果然好用啊,你说话啊!
  林秋夏紧抿的嘴唇无意识放松地张开,嗫嚅着要发出声音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喜欢么?被这样的拒绝后,再说些刻骨铭心的话,就是骚扰了。
  那要说不喜欢么?可是这样的话,他难道说得出口?
  贺凌风一副要笑不笑的怪异表情,这下似有所感,立马拉扯成倍感欣慰的样子,像是林秋夏每次磕磕绊绊地顺着贺凌风的推理,向真相又进一步。
  林秋夏的声音从喉咙里缓缓滚出: 我
  就在这时
  你已经蠢到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
  林秋夏身上的禁锢瞬间消除,眼前胜券在握的人立即惊惧无比,扭身化为黑烟散去。
  晨曦乍现,贺凌风携着祥瑞辉光,如同拉下半边天上的朝霞一般,落在林秋夏的面前。
  解。贺凌风曲起一根手指,敲在林秋夏的脑门上,轻声道, 言出法随,万灵当归,破。
  话音方落,漫天的晨光黯淡碎裂,天地颠倒,万物不存。幻境里的人,黑板,吊灯尽皆成一幅定格的画面,被撕碎成片,随风顺着车窗的缝隙飘走。
  车是贺凌风今早开出来的suv,窗户应该是刚刚打开的,风则是空调吹出来除霜的冷气。
  应该是不久前,车外下起蒙蒙细雨,落地成烟,缭绕得现实世界更像幻境一般。
  林秋夏恍惚地看着窗外的红绿灯,听见耳边有人说: 愣着干什么,没和那披着人皮的玩意聊够?醒过来!
  他有些迟缓地循声回头,却突兀被一条冰冰凉凉的东西盖住了。
  竟然是龙尾
  林秋夏。贺凌风的声音比刚刚梦里还冷上五六分,几乎咬牙切齿, 你一会最好注意言辞,别说出奇怪的话。否则
  龙尾晃悠了两下,最后不甘心地缓缓挪开。林秋夏找回视觉,只见驾驶座上端正地盘着一条二两米饭碗口粗细的白色带鱼不是,是白色小龙。
  贺凌风龙目圆瞪,气势汹汹,可惜洁白的龙角还没褪粉,整个人整条龙呈现出一种还没成年的精神面貌来。
  他狠狠盯着林秋夏,趁林秋夏说话之前厉声道: 你!闭嘴!
  林秋夏原来还在担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凌风,这下所有的心绪都顺利安定下来。
  他配合地噤声不语,生怕泄露什么思绪,还前所未有地努力将龙往蛇这种惊悚的方面联系也不知算不算可喜可贺,少倾,他真的讪讪捂住脸,自我安慰地用气音含糊念叨说: 我不怕,我一点也不怕就当是带鱼,对,带鱼。
  带鱼是人类的好朋友,七彩的激光的还可以红烧
  贺凌风面如寒霜,声音冷得像淬过冰雪一般,十分之严肃地宣布: 我能听见!你给我差不多够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这报菜谱,我就把你丢回刚刚那个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