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诺曼皱起眉。
  连“诗人”都追查不到的人,除了半神,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诗人”摇了头。他取下眼镜,用衣袖拭去上面的灰尘,不轻不重地说:
  “不是半神。但是对方有改变存在概念的能力。”
  “改变……存在概念。”
  “是的。我能感觉到这种能力,但是,我无法识别,无法破解,无法去做阅读理解。很强,或者说……很高贵。”
  诺曼顿了顿,
  “很高贵……莫非是神选天赋?”
  “这就不是我能明白的了。毕竟,被改变的存在概念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对其做任何阅读理解都是浪费精力与时间。当然,如果他就站在我面前的话,我应该能认得出来。”
  “为什么?”
  “因为他还不算强。虽然他改变了自己的存在概念,但是本身能量层级较低,这是无法遮掩的,起码,没有我的高。如果他站在我面前的话,识别不算太难。”
  诺曼没有质疑。因为“诗人”可以说是黑色革命里最务实的人,他说的“可能”,那多半就是一定。
  诺曼也愿意相信“诗人”做阅读理解的能力。
  他笑着对“诗人”说:
  “辛苦你了。”
  “不辛苦。”“诗人”看着诺曼说:“‘先生’,四阶进化者能杀死五阶进化者吗?”
  “很难,但并非不可能。”
  “诗人”点头,“那我确定了。杀死古拉兰·波梦的人是一名四阶进化者。”
  诺曼虽然说了“并非不可能”这句话,但是听到“诗人”这么肯定地说出那人是一个四阶进化者时,还是免不了惊讶了。原因在于他知道古拉兰·波梦这个人,在五阶进化者里也算是比较厉害了,一手磁场控制,十分难以破解与应对。
  四阶进化者能杀死这样一个人吗?
  他记得,上一次看到四阶进化者杀死五阶进化者是四阶的“屠夫”。那一次战斗,也奠定了“屠夫”在黑色革命的地位,黑桃j,这个极高的位置,同时,她也是黑色革命最年轻的五阶进化者。
  这虽然得益于她有一个疯狂的好老师,但是无法掩盖她本身极强的数值。黑色革命里不乏传言,说“屠夫”很大可能是组织内的下一名半神。
  但,“屠夫”现在去哪儿了?
  诺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联系不上她了。
  是红桃a在搅乱吗?
  诺曼一想到红桃a,莫名地就感到心烦意乱。他几乎不会因为外在的压力滋生负面情绪,但是组织内部的红桃a却能很轻易地把负面情绪灌输给他。
  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这个红桃k,跟红桃a之间可不止是差了一个位次。
  将这些惹人烦躁的思绪从脑子里扯走,诺曼向前方看去。
  酒店被解体后,已经一点一点堆积成一座神坛了。
  所有的外在仪式都准备完毕。三百多拥抱天使分列在神坛的各个位置,其中心轴均指向神坛最中间的祭台。它们姿态各异,形状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都簇拥着中间的祭台。
  红桃q“牧师”,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脸上始终陈列着和善、平易近人的微笑。耷拉下来的眼皮,在圣洁的白光下,映照出一点淡淡的粉金色,让他看上去高洁不可侵犯,宽大讲究的牧师服流溢着微光。
  他站在中央祭台下面,伸出如同枯树枝一般的手,摸索着花岗岩打造的祭台下缘。
  他开口吟唱:
  “我挚爱的天使啊,我本应该在圣城的哭墙上向您祷告,我本应该在圣洁的白山上向您吟唱,我本应该在众信徒的面前讲述您光辉的过往,我本应该不遗余力地向您汇报人世间的种种事,我本应该以您之名宣扬爱与和平。我曾在《古兰经》上感受过您的伟大,我也曾在每一名信徒的心中窥见了您的不凡,我曾在皑皑雪山之上,向您祷告,为人间降下一点和平吧。今夜,您的信徒齐聚于此,过往侍奉您的奴仆正跪在地上,为你铺就的,用羊脂玉浸润的天阶在您的脚下,今夜,我以您的信徒之名,我以‘五信’之名,恳请您的降临。”
  他的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单词、词组,都随着他那音节古怪的吟唱方式,写就在祭台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拥抱天使扭动起来,它们不管男女、老少、人与动物、妖怪与魔鬼,全都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
  光,从它们身上涌出,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水,汇入祭台。
  “牧师”长长的胡子随风飘动起来。他整个人的身体边框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霞光,这霞光照耀在祭台上。
  “伟大的秩序、死亡与判罚天使,阿兹拉伊来!我将在过往的历史中,找寻你的身影,为你铺下通往未来的天阶。阿兹拉伊来!”
  随着他一声长吟结束,整个人被“完全之光”遮盖。
  所有人的视野中都失去了他的身影,无法再窥见半分半毫。
  而在那“完全之光”中,“牧师”正以他的天赋“天启”沟通过去的阿兹拉伊来。
  外面,诺曼、“光”迪莉娅、“诗人”三人全身上下都被这种白光包裹,完全掩盖住他们身体的一切特征。
  这就是“牧师”的天赋之一“完全之光”。
  “完全之光”照耀之地,只有光,别无他物。任何一切,在“完全之光”面前,都失去存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