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明白了头发,却还说没事。君君,你何至于变成这样?”
  蓝君看了看自己白色的头发,望起头,
  “即便真的有‘一夜白了头’的说法,但我也不觉得我是这样的。娘,我不会脆弱到那种程度的。碰到的难过事,也不至于让我活不下去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眼睛,就算是赤狐,也不会红得像浸了血一样才是。”
  蓝君低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说:
  “可能我本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是什么话!”庄怜心又气又急,“你好生跟娘说说,到底是怎么了?一直闷在心里,迟早会出问题的。”
  蓝君看向别处,低声说,
  “又能出什么问题呢……”
  “心结久久不解,就会变成心劫……很影响你以后的修炼和大道。”
  “大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大道。”蓝君蹙起眉,不愿多说了。
  “君君,你是仙人,理应明白,大道就是你修成仙的一切。”
  蓝君摇摇头,
  “我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什么大道……”
  “仙界那么大,你还可以去看看啊……何况,我听说,仙界之外还有更加辽阔的世界。”庄怜心十分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振作起来,费尽心思劝解,“你可以去天仙的领域,寻得自己的机遇……还有数不胜数的大千世界,总会有你喜欢的地方的。”
  蓝君甚至都不想动脑子去想庄怜心所说的这些,
  “娘,够了。”
  庄怜心忧虑地看着她,
  “果真是娘的不是……早早地离开了你,让你少年时代过得辛苦了。”她自怨自艾,“都说离了娘的孩子,便是无人问津的泥巴……君君自然不是泥巴,可我却连泥巴都不是,分毫都帮不得你。”
  蓝君望起头,无奈地说,
  “你就算再自责,我也不会因为你而妥协半分的。何况,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我少年时代过得一点都不辛苦,很开心,很丰满。”
  “那你现在为何这么难过?”
  蓝君一下子顿住,良久之后,才幽幽说,
  “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不就是有心结吗?”庄怜心凝着眉头,“我不会坐视你这般模样不管的。不知道做什么的话……就陪娘亲一起去大千世界看看。”
  “算了,陛下……爹比我更需要你。他都三十七八了,在人间,算是活了半生了。半生苦顿,当了皇帝,也是孤苦一人,连个可以说枕边话的人都没有。”蓝君垂下肩膀,“至于我,你就当我正处在女人常有的感伤时刻吧。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像什么话?我怎么——”
  蓝君打断庄怜心,
  “好了好了,娘,说真的,现在,任何一个人都帮不了我。你无需自责,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些事情。等我想通了,一切就好了。”
  “你都想好几天了。”庄怜心仍旧不死心。
  “那就再想几天吧。”
  蓝君说完,索性直接闪身消失了。
  庄怜心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第一时间想要追踪她的位置。结果,一番搜寻下来,一点线索都没有……她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女儿现在很厉害,比很多位列仙班的神仙都要厉害,难过的是……自己再难参与到女儿的人生中去了。
  这大概是面对长大了的孩子,大多数父母的感受吧。
  离开了梅园子后,蓝君重回故地。
  玉山镇后山的那片野桃林。
  每次一碰到不开心的事情,她就喜欢来这个地方。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早就跟以前变得截然不同了。但对她而言,只要这个地方还存在,那它的意义就永远不会改变。
  站在光秃秃的野桃林里,蓝君什么都没想,闭着眼。耳边刮过冬风,呼呼挠挠。
  似乎这样就好,不开心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来了。
  “蠢货。”
  一道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她的心勐然刺痛起来。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这是自己回忆的痛苦呐喊,还是精神的恍忽错乱……
  这是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是撕裂的前奏。
  “发什么呆呢?”又一道声音响起。
  她一下惊觉,错愕地睁开眼,出于本能地转过身去。
  乔巡蹙眉看着她,
  “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儿,给人看笑话吗?”
  蓝君茫然地张着嘴,不明白自己在经历什么。怎么回事?他怎么又回来了?不会真的像娘亲那样,已经变成了我的心劫吧!但,怎么会那么真实呢?他骂我的样子,太真了吧!神情、姿态、语气……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啊!
  乔巡眉头沉敛,
  “别犯傻了。”
  蓝君不知所措,一下子变得有些结巴,
  “你你你……你是师叔吗?”
  “才几天啊,就把我给忘了?”
  “但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乔巡别过头,冷澹地说:
  “还没把你的剩余价值榨取干净。”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乎我的!”
  “自作多情。我哪一点值得我在乎?”
  蓝君笑得睁不开眼,
  “全部!”
  乔巡嫌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