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你可以继续找轴心啦!”
  如果又找错,那点点就可以继续欠他杯子啦~
  少年心底啪啪地打着小算盘。
  凌瀚无奈地看看少年,再看看拉坯机,默默低头,继续找轴心。
  这次他就比刚才更谨慎了许多,结合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找准了位置固定陶泥,然后看向少年。
  猫眼儿朝机器瞥了一眼,露出点遗憾。
  凌瀚心里稳了,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再启动机器,果然陶泥在圆盘上匀速旋转,没有再发生如刚才一般朝外面偏移的情况。
  林樾棠清了清嗓子,等凌瀚看向他,就鼓着腮帮子强调:
  “两个杯子哦!”
  “记着呢,一个个给你做。”
  凌瀚应了一声,注意力仍旧在陶泥上。
  “那现在要怎么做?”
  小时候,漂亮幼崽经常陪胖团子画画玩泥巴,但等长大些,漂亮幼崽显露出自己在数学方面的惊人天赋,家人们还没说什么,胖团子倒是先紧张起来。
  两只幼崽才比桌子腿儿高,小卷毛就天天督促凌瀚好好学习,不要只顾着和他玩耍。
  于是慢慢的,就变成林樾棠画画,凌瀚在旁边做数学题——无论各自在干什么,反正得一起干。
  再后来,林樾棠接触的手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要求技术,凌瀚就更加难以望其项背了。
  所以,凌瀚这才是第二次尝试陶艺,只是凭着记忆,隐约记得要先给陶泥“开口”。
  和画画不同,做陶艺需要场地,尤其陶泥转起来的时候,如果没做好,可能飞溅到四周。林樾棠做的次数不多,凌瀚没怎么近距离观摩过,过目不忘的能力没有用武之地。
  正当他不知要如何下手的时候,就听见身侧的少年笑眯眯道:
  “点点你叫一声老师,老师教你呀~”
  凌瀚:……
  *
  凌瀚总觉得,从昨夜到今天,应当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些他不清楚的事情。
  在学校时,凌瀚的同学都评价他“喜怒不形于色”,认为他是很难被看透的一个人。
  事实上,一个人想要看清另一个人的情绪变化,除去非常熟、直觉很强,或观察极其细致这三种情况,若另一方有意隐瞒,很难被看清情绪变化。
  尤其像凌瀚这样经历比较丰富的,想要对单纯的同学们隐藏起情绪,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如今是他仍旧年轻,再过几年,连林家这些看着他长大的长辈,都无法看透他了。
  ——凌瀚有这个自信。同时他也有种直觉,自己的情绪变化,一定瞒不住林樾棠。
  原因无他,他们从小形影不离,对彼此的了解更甚于自己。有时一些小细节,他们自己也许都没意识到,就被对方发现。
  凌瀚没什么不能被林樾棠知道的事情,除了他那不能说出的心意。但凌瀚暂时也不担心,这小笨蛋还没有开窍,自己对他再好,小笨蛋也只朝着友情那方面想,根本不会想歪。
  若是这小笨蛋开窍了,那必然能看出他的心意。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凌瀚同学,你怎么肥四,又走神啦!”
  少年清亮的嗓音响起,年轻男人回神,垂眸看向面前。
  拉坯机的圆盘上放着陶泥,此时陶泥中间被开了口,已经粗略有了“杯子”的形状,只是“杯壁”还不够圆滑平整,仍需要调整。
  现在,圆盘旋转着,他的手扶在“杯壁”的位置,要将这个“杯子”塑出形状来。
  而少年纤长的手,就覆盖在他的手上。
  林樾棠挤在凌瀚身边坐着,与他亲密无间,纤长白皙的手指上沾染了许多陶泥。少年抓着凌瀚的手,一起握住“杯壁”,一本正经地教导。
  “点点你感觉一下,这个杯壁没做好。而且你要把杯壁推直,不是怼进去就可以了,你要抓着它整体朝里面推……”
  少年说了什么,凌瀚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看着自己手上覆盖着的爪子,十分沉默。
  不对,非常不对。
  糖糖的性子大大咧咧,虽然有时候会拉他的手,可从来没有这样拉过。
  今天的糖糖,看似在教他做陶艺,但莫名就有些像在……占便宜,动手动脚的。
  这样的行为,换了别人来做十分油腻,甚至会恶心,换了糖糖,凌瀚完全生不起气,只是有些懵。
  “我试试。”
  男人深吸一口气,按照少年教的,握住“杯壁”,想要朝里面推。正在尝试间,就感觉到那只爪子轻轻捏了他的手指一下。
  凌瀚:……
  男人手一抖,杯子塌了。
  “哎呀,点点你做坏啦!”
  小卷毛飞快收回占便宜的爪子,咋咋呼呼叫了起来。
  两人身后,正在下棋的林浦泽瞬间抬头,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怎么了?小瀚翻车了?”
  “爸爸您可真潮呀!没错没错!点点就是翻车啦!”
  小卷毛叽叽呱呱地大肆宣扬,自己让到一旁,还要伸出爪子推凌瀚,要空出地方来给长辈们欣赏。
  “看!点点把杯子做坏啦!”
  长辈们一起看过来,果然就见转盘上,一坨已经塌掉的陶泥。
  岳淑躺在摇摇椅上,见状微笑了起来。
  “糖糖,你好好教小瀚,不要逗他。”